第十一卷 第四章 前所未有的开幕

拋出疑问。我遵循教义正当地度过每一天,正确地默背难解的祈祷文能够带来什么结果?我问他意义何在。博士听到后大而化之地回答──『想确认一个行动的意义,试著通通放弃不做一次就行了』。」

  「──通通放弃……」

  「没错。于是,我著手实际尝试。我逐一打破被告诫在生活不该做的禁忌。只默背最前面那段祈祷文,从半途开始想到什么就随口乱念。我隐约知道,周遭的人们不会发觉──因为在我拚命祈祷的时候,大部分的成年人都在后面闭起眼睛打瞌睡。

  所以,我的对手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我透过这些行为专注地质问神明。质问神的意志、企图──实际存在与否。」

  瓦琪耶热切地说。透过这段往事,少女与长期持续的压抑成正比茁壮的阴暗热情,在夏米优眼中彷佛清晰可见。

  「大约一个月后,村子里举办了一年一度的丰收节。那一年的收成是近年罕见的丰收,居民们都十分高兴。每个人碰见在节庆日特别获准外出的我,都膜拜我并口吐相似的台词──多亏了您尽到巫女的职责,今年神明也赐予咱们村子恩宠等等。」

  少女脸上浮现极度的嘲讽之色。人人毫无恶意地向当时的她所说的话,实际上彻底否定了她一直以来累积的努力。

  「在那个瞬间,我领悟到──啊,神不存在。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连嘲讽都消失无踪,瓦琪耶的声调充满空虚,听得夏米优背脊一颤。

  「当天晚上,我在宅邸内放火逃了出去,混进阿纳莱博士一行人里下山──从此以后,再也不曾回到那个村庄。

  另一方面,那一天爆发的愤怒后来一直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无用的繁琐手续、难懂又拐弯抹角的礼法仪节,为了证明权威的正当性东拼西凑成的历史──我每次看到这种毫无意义的复杂,不把它彻底摧毁就难解心头之恨。连我自己的名字也一样。当时我再也无法忍受这冗长得愚蠢的名字,以随机组合的发音自称叫『卡洛』等等。因为我认为平常使用的识别记号愈简洁愈管用。

  那时候约约也对我的想法有所共鸣,我们运用在阿纳莱博士底下学到的知识为所欲为。突显出某种习惯本质上的缺乏意义,将其一度完全瓦解之后重组为简单易懂的形式──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这就是科学本身。」

  科学家少女深有体会地说道,向半空伸出手。夏米优也随著她的动作仰望夜空。

  「我们盯上的猎物,主要是那些被无法让任何人得到幸福的旧习束缚的人,不然就是欺骗缺乏学识的民众藉此得利的家伙。与你肃清的腐败贵族们是同类。我本身无法忍受那种人,而且看到毫无自觉地持续受到榨取的民众,感觉就像看到从前的自己一样,心头涌现一股近乎烦躁的愤怒。我丝毫没有不希望走上相同道路的高尚想法,只是在寻找宣泄愤怒的对象。还无差别地在对试图规劝我的人露出利牙──直到现在,师兄们还会说『当时的你就像头疯狗』。」

  「……疯狗……」

  「伊库塔哥正好是在那时候过来的。我和约约选好下一个猎物正谋划该如何陷害时,被后来才插手的他乾脆地抢先下手。『喂,你们两个,事情搞得很大嘛,不过可别以为你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是他向我说的第一句话。」

  瓦琪耶怀念地仰望夜空。夏米优也能轻易地想像得到,伊库塔‧索罗克比初相遇之时更加年轻的模样。

  「以类似的状况被他摆了几道之后,我们得到正式沟通的机会,他要求我透露刚才提过的出身背景。伊库塔哥听完以后思考半晌,留下一句『你们两周后的同一时间再过来这里一趟』后离去。他的反应令我感到扑了个空──在他所宣言的两周后,我受到乎出意料的冲击。」

  科学家少女回想起当时的冲击感,再往下说。

  「伊库塔哥开口的头一句话是:『我查过了你名字的含义。』坦白说,我搞不懂他在讲什么。你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还在村里的时候,他们并未告诉过我这个名字的含义。我听说那是由祭祀用的特殊语言组成,透过刻意不揭露名字的含义,来让命名双亲的祈愿得以实现……虽然我并不感兴趣,因为我不屑一顾地认为,反正只是没多少意义的音节排列,不然就是一堆赞美神的词汇吧。

  然而,伊库塔哥不这样想。麦琉维恩瓦琪恩──他明明连正确发音都办不到,却彻底地追查了那串发音具有什么意义。他从阿纳莱博士带回来的资料里挑出超过一千名居民的名字排在一起,查遍全帝国的古语寻找类似的发音和文法──然后,把终于找到的答案带来我面前。」

  「……到底是什么?」

  夏米优屏息等待答案。瓦琪耶露出为难的苦笑开口。

  「『我们爱你』──据说翻译成帝国通用语后,我名字的意思只是这样。」

  这个回答,是至今最出乎夏米优意料的一次。科学家少女像在作梦一般,投向星空的视线茫然地飘移著。

  「一听到这个解释,我不禁张口结舌──然后忽然想起还很幼小时的回忆……想起以巫女身分被送进那座宅邸前,和在我满四岁前就死于土石流,连长相都想不起来的双亲之间的回忆。想起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平凡日常生活中,他们给予我的每一句温柔话语。」

  「…………!」

  「我得知这个名字是有意义的。既非献给神明的祈祷,也非为权威而做的修饰──这个名字有著专门为我赋予的意义。

  同时──我也想到,其他很多事物也是如此。被我在愤怒驱使下破坏的许多事物当中,或许也包含了乍看之下无法得知,深入发掘才能发现的重要意义。」

  瓦琪耶回顾著记忆说道,微露苦笑地耸耸肩。

  「一产生这种想法,我就失去了利牙……后来我在各方面自我反省,直到现在。故事说完了。吶,很无聊对吧?」

  「……不。」

  女皇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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