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傻眼地目送他的背影发挥不像拄著拐杖能够达到的速度渐行渐远。
「……那家伙,完全变得对陛下过度保护啊。」
「这代表他有多珍惜她。我认为这是好事。」
托尔威说完露出微笑。马修耸耸肩,嘟囔了声「也对~」。
另一方面──一名高个子的女子在一段距离外关注著三人的模样。
「……吶,派特伦希娜。」
远远眺望著同伴们的身影,哈洛呼唤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如同回音般的回应在不久后传来。
──哈洛。你最近常像这样找我说话,最好别这么做。
「…………」
──我和你的意识本来并不是像这样并行存在的。我沉睡时你清醒,你沉睡时换我清醒。至于原因──事到如今也不必多说了吧?
这个问题,令哈洛猛然咬住嘴唇,她回答。
「……是为了保护我的心灵。为了将我与你所犯的罪行切割开来,得以保持无自觉状态……对吗。」
──没错。然而,自从伊库塔‧索罗克摆了我们一道之后规则就改变了。界线变得模糊起来。被同伴完全接纳的你,在真正的意义上得到能够安心的归宿……正因为如此,你开始直视我一路以来所犯的罪。
她发出蕴含强烈危机感的忠告。哈洛倒抽一口气。既然忠告来自于派特伦希娜,她绝不可能轻忽以对。
──所有的事都是派特伦希娜(我)做的。你真的打算舍弃这个一直以来保护哈洛心灵的结构吗?我并非在生气,我是害怕──怕你被罪恶感击垮。我至今手上沾的鲜血,多得足以击垮你。
哈洛听到后用力握紧双拳……她的顾虑多半是正确的,尽管如此,哈洛一点也无意为了这个理由而犹豫不决。
「……不要紧。我没空被击垮。」
哈洛抱著决心斩钉截铁地说。她被允许往后继续作为「骑士团」的一分子,同伴们为此背负起和她同等的罪孽。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如何活下去──从作为间谍落败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天,她都专注地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光靠至今为止的我已经不够了。」
──…………哈洛。
「有你的力量,我就能做到更多的事。没错吧?」
──哈洛!
察觉到对方即将做出的结论,派特伦希娜加重语气打断话头,她就像个劝戒顽固妹妹的姊姊一样继续往下说。
──冷静点,唯独这件事不行。如果你有意识的使用我的力量,将再也没有任何藉口了,再也没有界线可言,你将跨越继续当乖孩子哈洛所需的最后底线。
「……这……!」
──坦白点,我有以折磨他人为乐的嗜好。有对于背叛感到愉悦的扭曲心理。当划分你和我的界线消失,代表你本身就变成了快乐杀人犯。愉悦地杀人──无论以后你怎么面对罪行,都改变不了这段过去。
「…………!」
──我学到的技术全都属于这一类:诈欺骗术、审问技巧、拷问技巧──没有任何一种在使用之后会直接带来光明的结果。虽然说任何东西只要用得好就能发挥作用,但世上存在著光是使用就会对精神造成负面影响的技术。你认为你最喜欢的那些人,会期望作为乖孩子的你以这种形式逐渐磨灭吗?
哈洛无法反驳,只是咬紧牙关陷入沉默。无力感、焦躁感、罪恶感,最强烈的是对同伴们的感情──派特伦希娜努力地冷静说服受到这一切折磨而陷入不安定状态的她。
──哈洛,别冲动。如果你有危险,我会出来设法解决。以后我会把「骑士团」成员也划进最优先保护的范围内。接受这个提议吧。我们的人格正以现在进行式持续走在钢索上,如果粗心大意地滑了一跤,很可能就此直接崩溃。
为了保护哈洛的心灵而诞生的她,发出充满诚意的忠告。明知道应该听从,但过去那些一味听从而未能做到的许多事物闪过脑海,令哈洛的心焦灼不己。
「……我……!」
同一时间。在皇宫一角,即将上演一场结果出乎任何人预料的接触。
近卫队长露康缇‧哈尔群斯卡的任务,主要是担任女皇的护卫与负责皇宫内的警备,当部下守卫在夏米优身边时,她有时也会巡逻皇宫兼作为对卫兵们的指导。她现在正在巡逻途中,但一进入走廊,来自意外角度的说话声落了下来。
「……午安。」
「嗯?」
女骑士猛然退后,抬手按住剑柄。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一名少女──瓦琪耶三等文官如同蝙蝠般倒挂在天花板上。
「人站在天花板上太奇怪了!瓦琪耶三等文官,原来你是妖魔鬼怪吗!」
「哈哈哈哈哈!看你反应这么吃惊我很开心,但我绝非那种不科学的存在~!」
瓦琪耶的脚离开天花板,在半空中翻了半圈后英姿飒爽地降落──本该如此的。起码少女本人是这么计划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从第一步即告失败。她的脚没法移动。
「……咦?手、手碰不到固定部分……我、我的腹肌已经……!」
原本用来站上天花板的机关反倒招来恶果,少女动弹不得。露康缇愣愣地仰望著这希奇古怪的情景,不久后头顶传来一阵哭诉。
「……下、下不去了~露露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