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等没着手夺回俘虏呢?」
「那么对方也不会行动,只是双方一路僵持到明天早上罢了——问题在于,我们如今的处境能够容许我们这么做吗?
现在的战术目标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谈判做准备,尽可能令我军在面对敌军时占上风。考虑到这个目标,敌军直接发动攻势对我们有利。因为正规地在防御阵地迎击来袭者,对方受的损害将比我方更大。愈是交战,战局趋势将愈加倒向我们。然而——若敌军什么也不做,双方的立场就无从改变。」
愈听下去,夏米优的脸色就显得愈加痛苦。她无法不将我军陷入严重劣势的责任算在自己头上。
「就算考虑到昨晚那一战的结果,现阶段依然是我方的损失更大。如果就此进入谈判状态,主导权必然会落在齐欧卡手中。正当我们为此苦恼之际,那些俘虏的身影不由分说地映入眼帘,诱使我们去想——如果救回那么多人,状况岂非将变得截然不同?」
伊库塔比着手势动作说到这里,突然恢复严肃的神情瞪着敌阵。
「所谓的引诱,并非一定是针对指挥官与士兵的感情下手,有时候则是在损益计算上逼得对手不得不回应。这次的情况正是如此。」
「……就某方面来说,这比拿俘虏当挡箭牌更棘手吗……」
「对付会做那种简单粗暴举动的家伙,迟早找得出趁虚而入的破绽……可是,这次的对手很有分寸,也可以说拥有大局观吧。他已做好精神准备,预料到包含这一战在内的战争全盘局面——甚至还有战后的状况,行动时持续寻找最佳方案。」
钜细靡遗地回想起过去与「不眠的辉将」的两次见面,伊库塔哼了一声。
「老实说我很懒得和敌手较量大局观——唉,就看他怎么让我伤脑筋了,毕竟还有时间。」
观察完敌阵,伊库塔和女皇一起返回总部帐篷。
「呼……哈洛,我不奢求有古柯叶,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提神的?」
「好的,我马上准备……不过你还好吗?伊库塔先生。身体应该很吃力吧?」
没有忽略他声调中流露的疲惫,有着哈洛脸孔的女子询问。黑发青年为难地面露苦笑。
「唉,说一点也不吃力——是骗人的。这可是在整整卧床两年后突然登上高山。虽然为应付高山症事先做了准备,实在很难保持精力充沛的状态。」
「索罗克……」
「你别也露出这种表情,夏米优。我只是有点晕眩而已。」
伊库塔安慰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的金发少女。派特伦希娜侧眼查看两人的样子,以熟练的动作泡好茶端上来。
「这是加了香草的浓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喝了就习惯了——嗯,好香。」
伊库塔迅速地啜饮一口杯中茶水,先享受窜过鼻腔的茶香后再咽下喉头。整串动作毫无迟疑停顿,令她非常难以判断。
——毫不犹豫地喝了吗?我可是刻意泡成古怪的味道。
女子端出这杯茶的目的是测试对方的反应,没表现出任何反应是最令人为难的结果。从这个结果很难估量他对自己抱着多少疑心。
——如果他无条件地信赖哈洛那就正中下怀。可是,这家伙没那么简单。
疑心病很重的派特伦希娜,打从一开始就认定那种对她最有利的结果并不存在。这代表事到如今对方不可能没起任何疑心。她必须从刚刚的反应找出其他的隐含意味。
——他很确定不会在这时候遭到毒杀。的确,这是正确答案。
基于她和前阵子警告过那名没用部下的相同理由,依照现状,不可能选择用上这种手段。在上级还没有计算完杀掉或放过伊库塔·索罗克的得失之前,她该做的始终是维持现状并提供情报。
就待在一旁却对她的盘算一无所知,夏米优注意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目光望了过去。
「……索罗克,那边似乎有些骚动。」
「好像是。但感觉也不像……敌军有动静的样子。」
青年一手端着还在冒热气的茶,不解地歪歪脑袋。此时,一名军官走进帐篷。
「晋见御前——陛下、索罗克先生,非常遗憾,下官必须禀告一个消息……」
军官跪在两人面前开口。夏米优马上准许他直说,但他极为难以启齿地吞吞吐吐着。
「在这样的状况下,实在连说出口都叫人忌讳……」
军官终于开始说明。在一段距离外竖起耳朵听着报告,派特伦希娜内心得意地发笑。
——那么,这一招又怎么样?
「——我不是间谍!」
几分钟后,地点更换到一座小帐篷内。伊库塔和夏米优见到在亲卫队士兵的另一头被五花大绑的军官。
「尤格尼少校,可否先压低音量。这样子下去,叫旁人回避都没有意义可言了。」
「是、是我失礼了……不过请给我机会解释!我对现在落在我身上的内奸嫌疑毫无头绪!我绝未背叛陛下!请撤消对我的怀疑……!」
尤格尼少校激动万分地说个不停。然而,先不提这番话是真是假,伊库塔望向别处以求掌握状况。
「托尔威,告诉我来龙去脉。」
被询问的青年从他背后上前一步,流畅地说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