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你打算当著野狼的面追羊群屁股跑?」
她目光严厉地瞪视反射性表达异议的军官。她正确地判别,情况已和事前的估计有所出入。
「将士兵横向散开防御力会减弱。在我军分心注意暴徒的瞬间,那群齐欧卡兵必将一举攻过来。直至今天我方阵营都竖起了皇帝旗帜,他们已然察觉我在场。你难道不明白,一旦我方防御出现漏洞敌军就会拚死来袭?」
当王将近在眼前,没有一个旗手不会意图拿下。不同于目的只是逃亡国外的教徒们,齐欧卡兵有著极其明确的战术目标。夏米优为了激发将士斗志与示威亲自上前线,更用皇帝旗向敌方通知自身存在的做法,有时蕴含这种风险。
想像著敌军朝向她涌来的身影,夏米优凌厉地说。
「巩固防御,组成方阵!虽然会削弱机动力,现在当务之急是防备敌军强行冲锋。只要我军没露出破绽,他们就无计可施!」
目前,她率领的两千余人正以背对堵住山路入口的形式散开。不过,虽然偏离路线遇难的风险较高,但想避开这里从其他地方上山并非不可能实现。如果教徒们出现绕路的迹象,夏米优等人本来准备依序散开阻拦他们。但既然发生这种状况,那就另当别论。
帝国方面有两千名正规兵,而教徒加上突然出现的齐欧卡兵,敌方共有一万两千余人。说归这么说,其中不仅包含大量非战斗人员,齐欧卡兵也无法提供这么多的武装。因此实际上能够战斗的人力约为四千人。武装也确认过是旧式滑膛风枪,两千对四千这个数字并未直接反应在实质的战力比上。考虑到对手大都是外行人的事实,就算正面交锋也是帝国军占优势。
她正在下达具体指示时,一名军官神情紧张地跑了过来。他跪在女皇面前报告。
「启禀陛下!非常遗憾,战线在敌军压迫下开始后退了!为确保陛下的安全,请和亲卫队一起撤退到山上!」
「──什么?」
夏米优皱起眉头。战斗才开始不到几分钟,我军就渐居劣势──太快了。虽然人数有差距,冲杀过来的对手大多数只是拿著武器的普通人,受到组成战列的枪兵部队齐射不可能不慢下脚步。
随著从后方眺望前卫的状况,这个疑问在她心中得到解答。
「……我方士兵攻击时还在犹豫吗?」
她自言自语。由于背靠大阿拉法特拉山脉,从最前线的士兵们到女皇所在的后方之间地形是一道徐缓的上坡,让夏米优得以从较高的位置瞭望我军情形。
面对蜂拥而至的暴徒,无法贯彻职务陷入苦战的兵卒身影映入她眼中。对于向本国国民开枪的忌讳令他们丧失斗志,射击的密度也因此明显地下降──
「唉──所以我才说,这种做法格调真差。」
艾露露法伊在延续到教徒后方的队伍中低声呢喃。眼前展开的景象,与她期望中的理想战场相去太远。
「看来今晚会作恶梦。虽说是敌国民众,拿普通人当肉盾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话是没错,但我等也不可能站上前头,只会被迎面射击就此玩完。」
考虑到彼此的武装及性质,葛雷奇极为冷静地说出结论。「白翼太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说得也对。没办法,为了保护心爱的孩子们,我得狠下心肠──准备冲锋!」
艾露露法伊暂时压下不满,以天生的嘹亮嗓音发出指示。即使在不得已加入的战斗中,她指挥部下的高明手腕丝毫没有衰退。
「……原来如此。无论从正面或负面意义来说,都信任我等作为守护者的一面──吗?」
另一方面,女皇回想起在米卡加兹尔克叛乱时一名军官说过的话。
这句评语并非仅限于普通人。帝国军人们也认同自己作为守护者的身分。长期未曾经历过一般民众引发的大规模叛乱一事,在此刻折磨著他们。
「……如果东域没被齐欧卡抢回去,那个时间点至少会发生一起百姓暴动。这就是未流该流的鲜血造成的结果?」
夏米优在口中呢喃。尽管这段发言以君主来说问题很大,但的确是一部分的事实。因为一个国家衰亡的过程中,一般民众不可能一直甘愿被排除在外。从长期沉睡中苏醒的国民掌握主体权──正是女皇本人的期望,但在这种状况下实现实在太过不巧。
「看来得由我开口呼吁了。」
不管是本国国民或什么对手,只要对方带著战斗意志站在眼前,就是应当讨伐的敌人。女皇上前一步准备让士兵们认识到一点,被旁边的军官慌忙留住。
「恕──恕臣惶恐,陛下!既然您驾临此地,不得不说在此迎击敌人风险太高。维持队形后退至山路如何呢?只要占据适于防御的地形和高地,战斗就容易得多。等之后与萨扎路夫准将等人会合再反击也不迟……!」
军官保持跪姿拚命提倡后退的优点。曝露在女皇黄金双眸的危险目光下持续说服她,对他而言需要用上一生难得的勇气。但促使他鼓起勇气的,也是他烙印在心中那份身为守护者的自尊。
冷硬的沉默笼罩空气。感觉到等待女皇答覆的时间像永远一样漫长,军官眼角忍不住渗出泪水。他正担心自己何时会身首异处──耳朵听到像救赎般的温柔声音忽然插入对话。
「陛下,我也有同感。现在该暂时撤退。」
「……哈洛。」
当水蓝色头发的女军官从后方攀谈,使女皇眼中的气势缓和几分。其他军官同时松了口气。要说服这位君主,此刻再也没有比她更适合的说客。
「现在那边的人群里,手上没有武器的人──小孩和老人也混在武装者之间往这里跑过来,这样我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