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造访这里。他一边想像在前方等待的事物,一边瞄了炎发将领背上的青年一眼。
「是这个房间。请进。」
解除门锁的对开门扉迎接著三人。伊格塞姆元帅与青年一同进去,席巴上将则屏住呼吸跟在后头。
「喔喔……」
环顾房间内部,席巴最初发出的是一声感叹。这里残留著昔日本该随著日落失去的空间,令人怀念到颤抖的气息。
「的确是他用过的东西……」
指南针、十字弓、怀表──其他还有许多遗物整齐地安置在橱柜及桌上。「日轮双壁」之一眼神摇曳地注视著那些都被细心长期使用过,残留著浓厚巴达‧桑克雷气息的物品。
「保存状态也很不错吧。我们从不疏于保养。」
宅邸主人说完后自豪地微笑起来,席巴带著谢意深深颔首回应……虽然没有人刻意提起,这些东西还留著近乎奇迹。先不论实情如何,那些是在公开场合被视为战犯者的遗物。原本不能期望有人郑重保管,甚至可以说这些东西应当率先被丢进焚化炉里。
之所以没被焚毁,完全代表有人不希望那种事发生。活在旧友的牺牲导致的炼狱中,同时尽力设立与维持这个地方的炎发将领──那壮烈至极的心境,就连巴达生前曾是他亲信的席巴上将也无法轻易想像。
「那样东西在最里面──我先离开了。别在意时间,请慢慢看。」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屋主行了个礼离开房间。他的气息自关上的房门彼端渐渐远去,在只剩下与故人关系匪浅的三人的空间里,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缓缓开口。
「……之所以带你前来这里──」
他边说边让青年坐在也是遗物之一的陈旧椅子上。他的眼前放著某个盖上罩布的长方形物体,长约五十公分,宽约八十公分,而深度还不到五公分。一语不发的青年的黑眸,模糊地映出那个物体。
「首先,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
说完这句话后,索尔维纳雷斯缓缓取下罩布。
目睹物体的瞬间,青年模糊不清的视野彻底受到撼动。
「──啊……」
一幅画带著鲜明的色彩出现在落入黯淡深灰色的世界中。
放在木制画框的画在技巧方面没有任何特出之处,朴实的笔触,随处可见的构图,人人想得到的普遍题材。但唯独绘画者的强烈感情无可怀疑,每一道线条与上色都没有任何偷工减料,正适合以过度用心来形容。
「──啊、啊。」
只有热诚值得称道的平庸画家描绘的图画中──有他失去的一切。
优嘉‧桑克雷在微笑。端正的嘴角微微扬起,和生前一样脆弱。
巴达‧桑克雷在微笑。他待在爱妻身旁,彷佛正深深品味著那份幸福。
然后──在安祥伫立的夫妻面前,并排画著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享受双亲关爱的黑发少年。
凛然伫立于少年身旁的炎发少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颤抖的双手抱住画框,伊库塔‧索罗克疯狂地大哭大叫。
往日的景象就在画里。他想守护的一切,未能守护的一切,都毫无夸大或加油添醋地被裁剪下来。
心中充满几乎撕裂胸膛的乡愁,应该在两年前流尽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脸颊。再也回不去的幸福时光,刺痛了活在彻底变貌的当下的青年的心。
──他曾深信不疑。昔日的自己,毫不怀疑地深信这幕景象在未来也将一直存在。他相信无论发生任何事自己都能守护到底。相信只要有她相伴,只要还和她在一起,就什么也无须畏惧。
然而,他一样接一样地失去。父亲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死去,母亲在他伸手可及之处逝世,在他的臂弯中断气。纵使拚上全力,他想守护的生命依旧全数从指缝间滑落。
然后,独留他在人世。让他宛如已经死去一般,活下来虚度光阴。
他甚至连继续呼吸的理由都搞不清楚了──
「──画名是『家人的肖像』。好像是我女儿去游学时画的。」
在漫长的恸哭停下来后,索尔维纳雷斯取而代之地开口。那句话语不再具备平常如钢铁般的硬度。
「包含这幅画在内,以前你曾一度拒绝领取巴达的遗物。当时你说──『我不认识最后选择保卫国家而非家人而死的家伙』。」
「…………」
「以遗族的心情来说,这么认为也无可奈何。身为害死他的当事者,我没有权利说什么。但唯独这件事,我想总有一天要告诉你。巴达最后的选择并不是那样的。」
深红的眼眸诉说著,他是为了传达此事找了今天这个机会。
「当时,要对抗展开大规模侵略的齐欧卡军,必须由我或巴达其中一人出面迎击。然而,敕命又同时禁止我们出战。因此──我们双方必须有一人违反禁令,并做好事后被当成战犯制裁的觉悟。」
索尔维纳雷斯说道。黑发青年刻意没有质问过关于父亲之死的真相。
「当时的我欢喜地想著,我该赴死的时候到了。我全方面地信赖巴达,甚至认为他是在我死后托付帝国军──在伊格塞姆离开舞台后托付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