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落子,都将几手之后陷入死局。结果只是再次确认这个结论,葛雷奇烦躁地挥斧砍向树干。
来回兜圈子的思绪──忽然插入尖锐的鸟叫声。
「──唔。」
森林内响起鸟叫声并不稀奇。但鸟叫声若是「像用时钟测量过般以固定频率执拗地一再重复」,那就另当别论了。看出那是人工制造的声音,葛雷奇一边留意著背后的目光一边走向鸟叫声传来的方向。
「……喔。」
附近不见人影,鸟叫声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不过有张对折两次的纸片贴在一棵树的显眼位置。葛雷奇迅速剥下纸片,立刻确认内容。
「有够慢的,真受不了。」
他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同时当场蹲下来谨慎地挖掘树干旁的泥土,指尖在不算深的位置碰到坚硬的触感。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那物体。
那是个装满某种黏稠液体的小玻璃瓶。
「──嘿!真够狠的。」
经过两年的雌伏──眼前开出了一条突破僵局的血路。
相对于收容所内的两千余名俘虏,负责监视的常驻兵力为一个营六百人。要问是多还是少,这个数字的确很多。以收容所的规模来说,这个数字一半到三分之一的人员来运作就算是妥当的。
不过以地理条件来看,这是必然。帝国在历史上经常将这类设施设在北域。理由之一是北域未开垦土地较多,少不了服劳役所须的肉体劳动工作。再加上荒凉的环境能够让俘虏们丧失逃亡的意志。
收容所本身的构造也毫无漏洞,五公尺高的石墙完全包围住俘虏们的居住区。内部也用石墙和木栅栏详细划分,在物理上被分离开来的同组织人员很难合作行动。在这种环境下,葛雷奇不得不花费超过一年的时间来构筑同伴之间的连络系统。
包围居住区的石墙构成正三角形,三边分别有相对应的监视所。从白天到深夜,驻守在岗位上的帝国兵不断监视著俘虏们,就算只是几个人想逃跑都不容易。首先,收容所在基本设计上就足以镇压两千名俘虏同时暴动。可悲的逃犯一冲出居住区就会一一沦为枪下亡魂,即使运气好穿越火线也逃脱不了数天后曝尸荒野的命运。
哪怕这些安排全部落空的状况发生──到时候友军将在数小时后从西方四十公里外的基地赶来。多达两千这么一大批人想在本就视野开阔的荒野上逃过追踪,近乎不可能。不管事态怎么变化都没有未来可言,是大家对逃离收容所一事的共通见解。
「时间到了。辛苦了。」
「嗯,换班吗?那我去睡一会。」
监视的士兵与同伴换班,忍下一个呵欠走向寝室。他们了解收容所本身有多坚固,反过来说也因此多少有些疏忽大意,不过并未松懈到有隙可趁的程度。中央频繁派来的执勤状况监察员与其背后听取报告的女皇,促使士兵们持续保持紧张感。这两年来,他们强烈地认识到怠忽职守的军人会遭受什么处分。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人头落地。
「高兴吧。办法送来了。」
置身在对俘虏们来说很严苛的状况中,葛雷奇做完一天份的劳役返回宿舍,向同伴们大胆地拋出话题。在位于监视士兵死角的厕所暗处,他找过来的八名士兵屏住呼吸。
「有办法逃出这里了?……可是,究竟要怎么做?」
听到问题,葛雷奇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给他们看。玻璃内的物体似乎是黏稠度很高的液体,摇晃瓶子也不会摇动。
「用这玩意。」
「那是……?」
「毒药……不,病原体。」
长官说出口的危险词汇令士兵们紧张起来。相貌令人生畏的海兵队长继续道。
「这是『亡灵部队』的特制品。只要喝下一小匙,至少会严重起疹和发烧三天。你们可别误以为是酒喝下肚啊。」
葛雷奇咧嘴一笑。尽管摆出一副熟知药效的态度,他当然也没有处理过手中之物的经验。从他还是扮出自信满满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兼具谨慎与胆量。
「让监视的帝国兵喝下这个,制造机会逃出去……是这样行动吗?」
「如果办得到,从一开始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葛雷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被监禁的他们不可能向监视的士兵们下毒,因为俘虏和监视员的生活是完全分开的。
「那么,到底要怎么做?」
露出更加凶恶的笑容,葛雷奇向一个个面露困惑的部下们宣言。
「是你们要喝。」
空气一下子冻结了。但经过数秒钟的沉默后,几个脑筋灵活的人渐渐理解这句话的意图。
「……严重起疹和发烧……原来如此……」
「出现这种症状,他们会先怀疑是传染病……为了防止疾病蔓延,不能将患者和其他俘虏关在一起。」
葛雷奇面对骚动的部下们进一步往下说。
「当然,这座收容所内也有隔离病人的地方,首先应该会被送进医务室。不过……如果医务室收容不下了怎么办?如果患者日渐增加,光是隔离在收容所来不及应付的话……?」
「……多半会趁著整个收容所被污染前,将患者运送到外面。」
听到部下说出的结论,葛雷奇含蓄地点个头。
「这是一方面,但还不只如此……我还不能说明一切,但要做好觉悟。这个作战计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