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他说话的口吻流畅无比,作为一流的代言人向帝国的神官们诉说。
「自不用说,原因在于皇室。施行轻视信仰的恶政的皇族、贵族罪恶不容坐视,身为走狗的军方也是同罪。各位应当也听得见,审判之刻时时刻刻逼近那群人的脚步声。」
「……所以,这是打算叫我们掀起叛乱?」
一名年轻的神官明知无礼还是插嘴。现在的他们,没有余力安分地一直恭听训示。
「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来听这种话的。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两国究竟何时才会恢复邦交!」
「我也有同感。你可知道,自北域方面战役以来一直和你们这个宗教母体分离,我们在帝国内的立场有多微妙吗?前往总寺院的路线封闭,连每年例行的朝圣都办不成!需要教皇陛下批准的位阶相关手续,已经用延期的名义搁置超过两年了!神学院的毕业生也因此无法任职……!」
「……正是如此。得不到正式的洗礼与精灵的认可,他们不管经过多久依然只是凡人。前辈们健在时还不成问题,但我们也无法长生不老……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圣职者将从帝国内绝迹。」
中年女神官与年迈的男性神官分别为年轻同伴的发言作补充。而老人再往下说。
「还是说──虽然我认为不至于有这种事,难道这正是总寺院……教皇陛下所希望的?」
他半掩在白眉下的双眸露出近乎敌意的眼神瞪视对方。古坦辅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胡说。主神要求我等懂得忍耐的美德,有时或许会化为漫长的试炼。就算如此,主神也绝不会拋弃我们。这绝无可能发生。」
「若是如此实在荣幸。按照你的说法,教皇陛下也不会下令我们去搧动发起没有成功把握的叛乱吧。」
老神官以强硬的口吻警告。现场气氛变得紧绷起来,有人从角落拋出一段话。
「……总之,你们没看清帝国现状。什么叛乱,这里的民众哪有那种胆量,就算经过军事政变还是怯懦得很。现在气势汹汹的是有旧军阀背景的军人,然而连他们也被年少的皇帝陛下一一制伏……面对这种局势,谁会有心思反抗政权?」
尽管言行太过粗野,这番话无疑代表了许多人的心声。接受周遭沉默的赞同,满脸胡渣的男神官继续道。
「总寺院和齐欧卡联手行动,如今是连小孩都知道的事实──不过,如果这代表要割舍帝国境内的阿尔德拉教徒,我们也有我们的因应之道喔。」
散发危险光芒的无数双眼眸包围辅祭。怀里抱著光精灵的女神官此时起身宣告。
「将帝国境内所有教徒都拉进来,脱离阿尔德拉总部国完全独立……若有必要,我们并非没有这样的计画。」
这番话背负了全体同伴的意志。暴露在那股压力之下,古坦辅祭扬起嘴角。
「独立──独立吗?夸下海口是不错,但我想问个问题。你们到底打算如何实现目标?」
他从正面还击瞪视自己的所有人,坚定不移的态度反倒令包围的神官被气势压倒。
「希望各位回想起来,你们并未被赐予任何圣礼。没有方法使凡人晋升为圣职者,甚至未能接触到一点精灵所隐藏的奇迹。至今为止所有的圣务都由我等掌管,各位一路以来仅仅是听命行事。正因为如此,和总寺院分开之后,最后你们将什么也不是。现在不就渐渐变成这样了吗?」
辅祭淡淡地仔细说明,好让神官们彻底领悟到彼此的立场与力量关系。
「一旦失去神官的力量,现任皇帝还会像过去一样把神殿交给你们管理吗?我听说那位女皇已在国内施行苛酷的暴政。回顾历史,这种人很快就会动念想要排除碍事的神官,独占主神的恩宠。」
神官们哑口无言地陷入沉默。他们正是忧虑这种可能性,才不惜犯险来到此地。从未听说现任皇帝对阿尔德拉教团有好感。他们最恐惧的是,皇帝将教团视为和腐败贵族一样必须排除的旧恶势力。
在再度鸦雀无声的小屋中,古坦辅祭语带叹息地耸耸肩。
「……看样子似乎有些吓唬过头了。冷静点,我们也无意催你们引发叛乱。这完全是各位的误解。」
再度沐浴在神官们狐疑的目光下,他露出悠然的笑容说道。
「如果在帝国无处容身,逃过来就行了。」
现场再度陷入沉默。谁也难以估量这句话的含意。
「…………啊?」
「我说的是,要你们逃出帝国。逃离没有神明恩宠眷顾的荒芜秽土,到我等充满光明的土地来。」
熟悉的句子传入神官们耳中。抱著光精灵的女神官瞪大双眼。
「……法欧利记第一章第二节。主神授予预言者法欧利的圣务……!」
「没错,大逃亡。」
古坦辅祭满意地颔首,大幅度展开双臂。
「一万人,或是两万人。尽量率领更多的阿尔德拉教徒脱离帝国,逃往齐欧卡的领土──这是授予各位的圣务。」
一桩效法圣典记述的大业。这超乎预测的内容,令所有人哑然失声。
「当然,只要成功逃亡到我方的势力范围,往后的待遇就由我等保障。如今帝国和齐欧卡之间国境警备强化的时日已久,盼望流亡的难民人数应当已上升至濒临饱和的程度。各位要带领这些人前往齐欧卡──根据我等指定的计画。怎么样?胜算远比随便叛乱高得多吧?」
辅祭缓缓扬起嘴角。一名神官非常艰难地挤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