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遗骨,你所说的这两个计策,皆由我构思并下令实行。不过,原来如此──在你眼中看来是魔鬼行径?」
「咦──啊……呜、啊……」
大前提被颠覆的米卡加兹尔克舌头打结。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纯真的人。因为直到这一瞬间为止,他都无条件相信君主具备健全判断力。
「我反问你,皇帝拿臣民性命当道具使用的行为,何残暴之有?」
她质疑伦理的基础。手贴著黑衣胸口,女皇再往下说。
「我乃卡托瓦纳帝国现任皇帝。从两千万人民算起,国土内存在的所有事物,连一片小草都不过是我的所有物。那么,谁能够插嘴指责我该如何使用它们?你哀悼的无辜臣民,的确是按照我的希望滥用掉了。甩开和你同样诉诸健全判断力的诸将掣肘,我将其亲手丢进战场化为柴薪点燃熊熊战火──事情岂非仅仅如此?」
女皇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她未因此感到任何愧疚。在哑口无言动弹不得的米卡加兹尔克面前,少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托住下巴。
「啊──对了,还有神来著。四大精灵不属于我,属于主神。原来如此,那么你插嘴干涉我的领域的无礼倒也非无法理解。很遗憾,我至今尚未得知拥有神的方法。」
厌恶地越过天花板仰望天空,女皇的视线重新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那,你可是神?奈安.米卡加兹尔克。」
「────」
「不是吧。若是神明,不会辩解自己的行为──那么,你果然是我的所有物。还是已一脚踏进垃圾桶的玩意。别不自量力,蠢材。」
侮蔑的目光贯穿男子。领悟到他以浑身解数施展的辩才全部落空,米卡加兹尔克茫然自失地低头望著地板。
「浪费时间。不许再作拖延,说出你对先前问题的结论。」
不再观赏小丑表演,女皇切回原先的话题。对她来说,这才是正题。
「不必想太多。对国家而言,只要有人背负罪名接受惩罚,在维护秩序上就不成问题。三人一起接受惩处也好──但不愉快的是,现在的帝国军人才奇缺,受过军官教育的人才非常宝贵。就算要切除腐败部位,我也想尽可能维持在最低限度。」
她所说的内容忽然变得很实际,让米卡加兹尔克的大脑稍稍恢复思考的余力。自己的命运尚未结束──他拼命这么认定,仔细聆听女皇的话。
「我将判断交给你决定,米卡加兹尔克。从军人的角度来看并不困难吧?让你一人活命,还是让两名副官活命──你只需考虑,哪一个才是对帝国更有利的选择。」
她最终提示的,是单纯至极的二选一。经过刚刚的落空,米卡加兹尔克再也没有余力足以颠覆问题本身。
「说出你的答案,米卡加兹尔克。回答是什么?」
被催促回答的瞬间,他的脑袋停止思考。既然除了回答之外什么也做不到,那只需对自己坦诚──话语从突然豁出去的他口中轻易地脱口而出。
「──我献上这两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己的性命无可取代。这是奈安.米卡加兹尔克此人的结论。
「妮雅姆、梅特拉榭,可别为性命求饶,起码在最后派上用场吧。」
男子依序瞪著两名副官,以急迫的口吻警告──那一瞬间,在一旁关注事情发展的「参谋」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推开马修摀在嘴上的手,不顾失仪被处死的风险开口:
「──阁下,为性命求饶是什么意思?」
对著长官的背影,女子以颤抖不堪的声调发问:
「我的性命献给了您。我应该反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过您,在效命于您的岁月中,在爱慕您的日子中──在您的臂弯中。」
往昔的日子掠过脑海,梅特拉榭眼角泛泪。不过──真正令她悲伤的,并非那段日子将要在此结束。
「若您要拿我当踏脚石活下去,我愿意接受。从一开始就愿意接受。
可是──您连这个约定也不相信吗?所以、所以您直到最后都怀疑我会改变主意?把我和妮雅姆一视同仁,警告我不可背叛吗!」
她难以忍受的,是那段日子的价值遭到否定。是从她奉献一切深爱至今的男子口中,听到怀疑她奉献的言语。
「我──我是你的什么?参谋?妾?还是──两者都没当上的没用棋子?」
男子什么也没有回答。眼见时机已至,女皇以眼神示意马修牵起梅特拉榭的手走向门口。她一边竭力反抗,一边悲痛地不断对男子愈离愈远的背影发问:
「求求您回答我,米卡加兹尔克大人──」
不放松拉著她的力道,是马修唯一能做到的温柔。眼前的大门在两人离开之际关上──梅特拉榭.兰兹和奈安.米卡加兹尔克从此永无相逢之日。
「──最后一件工作办妥了吗?」
女皇冷然的话语,在女子吶喊声远去后恢复寂静的室内回响。
「那就够了。向我证明你的恭顺之意,米卡加兹尔克。」
被这么要求的米卡加兹尔克跪在君主眼前深深地垂下头。
「……全凭陛下吩咐。您想要什么证据?」
他以无力的声调询问,女皇毫不犹豫地命令他如何行动。
「在原地双膝跪倒低下头,向我伸出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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