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同的语气悄然说道。
「……不是的。执政官阁下的说法,听来就像约翰不可以得到幸福一样……」
「嗯?怎么,你认为现在的约翰很不幸吗?」 当哈朗愣愣地问,她缓缓摇头。
「我没这么说。不过,我经常感觉他独自努力过头了。就算具备不需睡眠的体质,再有多一点普通的闲暇……余裕也行吧?他立下的功绩,应该足够允许他有些空闲才是。」
「有困难啊。如果约翰是要他休息就会休息的人,也不会这个年纪便升上少将。工作对他来说像呼吸一样。」
「我以前也这么想。可是……」
米雅拉说到此处停顿一会,仔细回想起前些日子的景象。
「……和阿纳莱博士交谈时,约翰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喔?」
「他的眼神闪闪发光,远比看著我们的时候更加天真无邪、纯朴……表情就像个无涉于义务与使命,碰到有趣东西的少年。我……以前无法想像,约翰露出那种表情的样子……」
「原来如此。你真正担心的是这一点吗?」
「……很难讲。不过,看见当时的约翰,我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如果他变了怎么办?如果他从我眼前消失怎么办?我想著这些……」
她的声音渐渐颤抖。自己一直长伴在白发将领身旁──过去从未怀疑过的未来构图,在她心中摇曳模糊起来。
「……我希望约翰不要变。可是反过来看,这不就和执政官阁下前几天所说的话一样?我不希望约翰得到幸福吗?我一开始思考这件事,就停不下来……」
米雅拉藏在眼镜下的眼眸闪过挣扎。看不下去的哈朗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我明白了。先不提约翰,你需要一段烦恼的时间。」
思考著该怎么帮助一本正经的同袍,壮硕的军人努力开朗地说:
「话说回来,阿纳莱博士还真会哄骗人。第一次见面就让约翰露出本色,我也想拜见一次啊。」 这同时也是率直的真心话──当两人对话中断的时候,体育馆内响起盛大的掌声,讲台上的约翰也挥手作为回应。
「──演讲似乎结束了。我们的护卫任务也告一段落啦?」
「嗯,看来是这样──」
米雅拉打起精神试著再度专注在任务上,动作却突然停顿。
「嗯?怎么突然默不作声?」
她没有立刻回答,直盯著体育馆内排成多排的椅子后方,以右手食指示意目光所及之处。
「……看样子你也有机会了。」
视线顺著望去,哈朗也立刻发现,一名穿著少见的白袍、满头白发的老人和身旁的助手一起混在一般听众中向讲台上的约翰鼓掌。
「孩子们看到你眼神都闪闪发亮啊。你果然大受欢迎,不眠的辉将。」
待要求握手的大批儿童离开之后,阿纳莱和巴靖走到白发将领身旁。对于这相距出乎意料短暂的重逢,由于前阵子被执政官禁止交流,约翰怀抱复杂的感情应对老人。
「……在听众中发现博士的身影时我吃了一惊。您特地过来听我演讲吗?」
「与其说听讲,不如说我是来见你的。比起写信邀请你来研究所,还是主动走一趟进展快得多。」
「我也很惊讶。没想到对现在的博士来说,居然有比霉更想见的人类。」
巴靖耸耸肩说道。按捺住对这个事实感到喜悦的心情,白发将领努力摆出冷淡的态度应答。
「我深感荣幸,但我不认为只是一介军人的我对研究有帮助。把时间花在其他事务上应当更有意义。」
和前阵子相比变得疏远的措词,让阿纳莱也察觉约翰有某些苦衷。不过,这点程度的牵制不足以令老贤者退缩。
「作为军人的你不是研究对象。我感兴趣的,是约翰.亚尔奇涅库斯个人。」
阿纳莱靠著与生俱来的胆大拉近与对手间的距离。在约翰开口说话之前,老人先夺走了对话主导权。
「我们闲聊一会吧。睡眠是死亡的兄弟──你可听过这种说法?」
「……不,我孤陋寡闻。」
青年坦率地回答。阿纳莱点个头说明道。
「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无法依自身的意志行动。这句话指的是在丧失主体的意义上,认为睡眠与死亡性质极其接近的看法。仿照这个理论,甚至可以说人类是每晚死亡后在隔天早晨重生。」
抓不准对话意图的约翰瞪大双眼。老人毫不在意地往下说:
「或许正因为间隔了这种断绝──不,更新,人类才得以漫长地朝未来前进。要一个劲儿地活著,人类的一生实在太长了。昨天和今天、今天和明天、明天和后天。藉由像这般划分人生,使人类勉强承受在眼前展开的庞大岁月……我如此认为。虽然这种说法一点也不科学。」
老人说到这里暂时打住。直觉领悟到落入对方的步调不是好事,约翰说出反射性地想到的反驳。
「……睡眠和死亡应该有很大的差异才是?至少人类在睡眠时会作梦。当然,我不清楚亡者是否会作梦……对我而言,梦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一听到这个主张,阿纳莱咧嘴一笑。
「原来如此,没错。那么──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