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说呢。那或许是因为我没有人性,哈朗。」
「您言下之意是……」
「问题很单纯。当妻子与国家放在天秤的两端,我不会有一秒的迟疑。」
齐欧卡的国民代表望向妻子所在的厨房,毫无顾忌地断然说道。
「这件事我也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了。假设她被抓去当人质,我不会花费超出救援其他国民的成本去救她。不流于私情,平等对待全体国民──这是作为执政者的条件吧?」
面对那教条式的正确言论,米雅拉和哈朗犹豫著该怎么回应。阿力欧在困惑的两人面前吐吐舌头。
「──这当然是谎话。」
这次米雅拉露骨地皱起眉头。
「──啊?」
「谎话啊谎话,大谎话。只要平等待人国民就会接受?怎么可能,事实上反而相反。像刚刚的例子,我反倒很可能被看成抛弃妻子无血无泪的男人,导致支持率下滑。你们明白吗?用太过激烈的形式表明『无私』,反而会令国民倒胃口。」
执政官面露苦笑地说。这名执政者有著拿这类讽刺当成幽默的一面。
「平等的概念本来就和人类不合,因为人类是希望受到偏袒的生物。无论弱者或强者、老人或年轻人、男人或女人都一样,追求平等的总是没受到偏袒的那些人。他们真正想要的并非全体均分好处,而是希望恩惠毫不吝惜地倾注在自己一人身上。」
十指交叠放在下巴下,阿力欧滔滔不绝地说。
「很遗憾的是,齐欧卡这个国家的历史尚浅,不足以让每一名国民理解平等本质的价值。许多人只不过是拿平等当成求而不得的偏袒的代替品。不过,这绝非坏事,光是众人共享平等这个表面方针本身即是一大进步。只要还透过这层过滤网议论,今后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多民族国家最大的隐患,即单一民族主义的死灰复燃。」
此时阿力欧的妻子回到客厅,将端来的茶分给所有人。那被比喻为百合花的甘醇香气,属于据说昔日加伦姆王族爱饮用的发酵茶。四人份的茶斟入附把手的金属杯里,这些餐具则属于拉欧。
「平等当然很重要。可是,我希望那并非『人人都无法得救』的消极状态,而是以『人人皆能获救』的积极形式呈现。两者确实都是平等性的显现,但前者与后者的印象差距很大吧?」
「Yah。也就是说碰到危险时,阁下必定会去救夫人。」
「唔,虽然依状况而定可能做不到──正如你们所知道的,内子的血统明确包含六国所有的血统。我选择娶这样罕见的女子为妻。简单的说,她和犬子没过得幸福,我也很头疼吧?在象徵的意义上来说也是如此。」
他的妻子仅仅带著安祥的微笑把丈夫所说的内容当成耳边风。那泰然自若的态度,每次都令约翰十分佩服。无论再怎么偏心去看,他都不觉得阿力欧.卡克雷的妻子这个位置是普通人的精神能够胜任的。
「可是──显示无私会造成反效果吗?对我个人来说,这值得深思。」
凭著不追求私利迅速晋升至现在地位的约翰,面对与他相反的哲学陷入沉思。不过阿力欧很快地摇摇头。
「那是无用的懊恼。这项法则不适用于你,约翰.亚尔奇涅库斯。」
思考的阶梯在第一步就被拆除,白发将领的目光转回对方身上。
「──言下之意是?」
「我只不过是一介执政者,但你是英雄及军人,内在超出民众理解的范围正好。你不需要讨人们欢心,只要担任最强的武力执行者即可。只要不断打下谁也无法模仿的战果,赞赏自然会随之而来──我一直这么告诉你吧?」
「……的确。」
「不需要睡眠,不想要休息,甚至不娶妻。仅仅以国家的繁荣为乐,一生奉献给齐欧卡的忧国志士。我以为刻下这段文字作为墓志铭是你的愿望──不对吗?」
「──当然没错,义父。」
约翰颔首将手贴上胸口,倏然闭上眼睛。
「我的性命从一开始就奉献在实现母国齐欧卡永远和平的夙愿上。从你发掘我的那一天起,我对献身作为未来的基础就毫无异议。」
「你是我的骄傲,吾儿。」
眯起眼睛注视著他,阿力欧静静啜饮深翡翠色的茶水。
「现在说有些晚,不过前阵子的内部纷争你处理得很好。没有一名人质丧生就让事件收场的结果,正是实现我刚才所提的积极式平等的例子。那群议员吵得人受不了,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胜惶恐。但这份功劳不单只属于我和部下们,人质没出现牺牲,是多亏了碰巧在场的阿纳莱.卡恩博士相助。」
当话题转换到这里,约翰立刻提出老贤者的名字。然而,正要喝第二口茶的阿力欧听到后手立刻顿住。
「……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你见过他了?」
「是。前几天我非正式地礼节性拜会过他。看来是位非同一般的人物,当时他也说了十分奇特的──」
「不准再和他见面。」
阿力欧以沉稳但不容辩驳的口气斩钉截铁地要求。
「我再重复一次,不准再和他见面。和阿纳莱.卡恩接触,对你绝无益处。」
面对出乎意料的回应,约翰一时词穷。看出他的反应,哈朗从旁插口。
「──真令人感兴趣。我还没见过本人,但听说阁下也十分支持起用阿纳莱.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