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哈朗。」
「…………」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祖先应该也来自马姆兰。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我无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我等祖先昔日驰骋的大地被丧失民族自尊的家伙贬为农地。」
哈朗沉默著没有回应。分不清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沉默,令桑迪斯少校烦躁起来。
「不过──我更加无法原谅的,是出自马姆兰的大部分同胞甚至不对现状感到忧虑!」 饱含憎恨的声调震荡空气,桑迪斯少校吊起眼角,面对面告诉比他高一个头的同胞。
「我也清楚,多民族共存共荣是齐欧卡共和国的理念。可是哈朗,你敢斩钉截铁地说这理念里没有欺瞒吗?在为了增强人口及国力逐步最佳化的社会背面,我等过往的文化日渐磨损消失。记录祖先英勇传说的口耳相传歌谣被改写成一行行名叫历史的枯燥无味文字,孩子们专心学习算数而非马术,从前斟满马奶酒的酒瓮早已用来存放黑色的葡萄酒。
更加便利、更加普及、更加合理的形式──只靠这些标语建构的国家,在我眼中看来无比令人发寒。哪怕未来有富裕繁荣的保障也是一样。」
听桑迪斯少校坦率地吐露心声,哈朗叹了口气。真悲伤──他心中并未如对方预期的产生共鸣感。
「……我理解你的心情。别让我太难做,桑迪斯少校。作为齐欧卡人的国民性,若不奠定在超越昔日六国传承的高度就没有意义可言。如果像王国复兴派的家伙一样期望重建已经消失的故国根本没法谈。这件事你也明白吧?」
「…………!」
「我们必须建立的,是世上任何地方都还没存在过的国家,这个目标位在拘泥于过往原地踏步终究无法企及的领域。像你这种人无论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怀疑约翰想实现的理想。」
见他表明坚定不移的立场,桑迪斯少校面露失望之色。
「……我还以为你在最根本的部分也是我的同伴。」
「不好意思,没符合你的期待。」
哈朗半是真心,半是讽刺地向同袍道歉。马姆兰各族联邦,驰骋平原的骑马民族──在不在乎祖先传承的差异,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由于体格关系,打从以前起只要我一上马,马匹就不乐意,因此我没法喜欢上马术。从军之后,我也一直避开骑兵相关职务──要不是兜了这个圈子,我也不会遇见约翰、米雅拉和人在这里的米塔士官长。」
「…………」
「我的传承不在出身背景,而在于此。希望从今以后,像我这样的家伙愈来愈多。抱持这种想法的我,对你来说果然是敌人吧。」
哈朗迎面注视著对方宣言,他身旁的米塔士官长举起风枪,要动手就动手──有段高低差的两双眼眸表明自身的觉悟。
「……无法阻挡时代的潮流吗?」松开紧握的拳头,桑迪斯少校不甘心地喃喃低语。他没有丧失理智到在会波及市民的市区进行毫无意义战斗的地步。
他带领的排听从劝告当场投降。那一天,诺兰多特市内不再有更多伤患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