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见,上尉……!」
一接获近乎惨叫的报告,谢伊上尉立刻冲了出去──亲眼从岩石堆砌成的碉堡上凝视眼下光景。
「…………!」
映入视野的是九成黑暗与光照兵发出的一成光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明与暗的反差极端化到异常的地步,看不见中间许多事物的轮廓。士兵们说的没错,完全看不见直到刚才为止确实看得见的东西──面对这个事实,谢伊上尉用颤抖的右手按住眼皮。
「我等的眼睛……适应了强光……?」
到了这个节骨眼,他终于领悟敌人行动的意义──掺杂在射撃中一点一点增加的灯光,和老实地迎面持续注视灯光的我军。由于这个状态长时间持续,无法承受过剩光线量的瞳孔缩小。在这个时机熄灭灯光,已适应强光的眼睛自然无法看透黑暗。
「糟──糟了,这个技巧是──」
上尉脑海中的记忆抽屉喀喀作响地摇晃著。但还来不及打开,士兵们便像惊叫般的报告。
「来──来了!那些家伙就快到达这里──!」
受到远光灯映照的各处浮现黑影,距离之近令谢伊上尉瞠目结舌,反射性地拉高嗓门大喊。
「呜喔喔喔喔!开火、开火~~!」
压缩空气的破裂声齐声合唱,枪林弹雨朝著正在攀岩的敌军倾注而下。黑暗中立刻有数人倒下。但是──当他们用射撃回敬冲锋之际,已有许多敌人冲上斜坡。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穿越迎撃弹幕的敌军集团发出嘶吼闯入阵地,在射撃不再有意义可言的距离下进入白刃战。碉堡旁的士兵们因为太晚上刺刀导致无计可施地被砍中,入侵成功的敌兵越发威猛地企图深入阵地深处。
「别退缩,打退他们!重整旗鼓!」
谢伊上尉在焦虑驱使下大喊。敌军已跨越应该坚守的防线杀过来,这样下去全盘溃败──他十分确定,努力尝试冷静地掌握战况。
「敌人是从阵地西北和西南两边集中攀登上来!全员朝这两处迎敌!指挥官别闲置兵力,动作快!」
上尉在挤满视力衰退士兵的阵地中命令部下。集中兵力对应敌方攻撃的确很正确,但是──在任何人眼中都显而易见的正确答案,也容易料中。
士兵们依照长官命令改变布署,但其中有数人却在长官要求注意的方向之外看见异状──有人正以快得不像人类的速度在斜坡突出的岩石之间跳跃逼近裸岩区顶部。
「……?喂、喂,那边!喂,光照兵。快点灯──呜啊!」
探出身子确认的士兵脖子喷出血花。一道红色影子纵身越过他朝著碉堡倒下的背部,带著绝望的预兆降临。在黑暗中飘扬的炎发。染著鲜血闪烁的右手军刀、左手短剑。
「咿──」「呜、啊……」「哇啊啊啊啊啊!」
士兵们的惨叫交叠。凡是帝国兵,几乎没有人不理解这一幕代表的意思。恐慌的众人面前,红色剑士比起自背后跟上的同伴们先一步展开行动。
「疾──」
利刃划出的疾风吹过。士兵们胡乱刺出的刺刀扑空,回敬的斩撃无情地夺走性命。浑身鲜血的剑鬼杀进敌阵中央,后续跟随的部下全力扩大她在行经路线上制造的破洞。其势头正如怒涛奔腾,就像过去在战场上一样,谁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撃。
「是雅特丽希诺小姐!上高台,由我们狙撃兵阻止她!」
不过,也有人挺身挑战难题,那就是托尔威直属的狙撃兵。眼见炎发少女来袭的三人登上阵地内设置了数个点的高台,开始瞄准目标。
「呼……!」
他们在敌我交错混杂的战场上等待狙撃对手的一瞬机会,正如黑发少年严令的,瞄准的是下半身大腿以下部位。只要腿部中弹就算伊格塞姆也得放慢速度,那么便能够制伏她。这也是他们在此一困境中最大的机会。只要抓住她,说这一战算是结束也不为过。
停止眨眼举著风枪等候数十秒后──良机降临。在抵达阵地中段的炎发少女周遭,害怕的士兵们迟疑地退后。讽刺的是,这举动清出了弹道。从她刚砍倒一人到再度前进之间,至少有零点数秒的空档。
没有错过机会,狙撃兵们扣下扳机。子弹随著压缩空气的爆炸发射,不管身手多么高明,应该都闪避不了分别从不同方向射出的三枚子弹──
「──疾。」
──剎那间,少女微微一个扭身就让一切全部归零。三枚子弹从她皮肤数公分上方穿越。期望一发必中的狙撃兵们眼中浮现绝望──子弹并非落空,是完全被她闪掉。在一团混战当中,她彻底发现了瞄准自己的风枪兵。
那些狙撃兵的尝试失败后,再也没有人阻止少女狂飙。第八区块的士兵们被蜂拥而来的敌人彻底淹没,毫无余力重整旗鼓。指挥官谢伊上尉仍然继续抵抗,但他的奋战在不久后迎向终点。
「别放弃,打退敌兵!这才是第一天,不能在这时候被攻陷──!」
士兵们化为最后的防线持续抵抗。当一部分战列出现破洞的瞬间,一道风从缝隙吹了进来。
「──呜?」
上尉察觉时,短剑剑峰已抵上颈脖。绕至背后的少女对僵硬的他无动于衷地说:
「给你五秒钟。你要投降或死亡?」
「…………!」
一辈子最强烈的恶寒窜过上尉背脊。那是生物本能所能发出的最大限度警告。她的声音中带著足以屈服军官的骨气及自尊等等一切的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