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哪个部分遭到攻撃、对手企图在哪个部分打开缺口──情报的确认和分析一秒也疏忽不得,不容许一丁点误判。只要一步走错将直接导致战败,和她交手便是这么回事。
「第四排,缩小射撃幅度提高密度!比照左右夹撃!对手要以纵列冲进来了,光靠正面迎撃挡不住!」
下达每一个指示都等于走钢索。大胆又精密的机动防御建立在一层薄冰上,指挥官和士兵双方都背负著同样的重担。只要沿著碉堡均等排好士兵即可坚守到底──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对手,该有多么轻松。
「第二排,进入白刃战!点灯!」
由于太阳高挂空中又烟雾弥漫,用远光灯当障眼法的效果并不明显。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意义,经验老道的士兵们大都知道,是否能对近在咫尺的对手制造出一瞬间的空档,很可能成为白刃战中决定生死的关键。
「第三班注意碉堡右侧!别让敌人趁著烟雾入侵!」
从担任指挥的伊库塔的角度看来,糟糕的视野也很可恨。虽然捕捉得到集体行动的大批人马,但换成以奇袭为目标的小部队,便难以靠肉眼追踪一切。只能预测看不见的部分,并将最终判断交给部下们决定。炎发少女那边的条件也相同,双方正发挥想像力互相判读先机。
「嘎哈──!」
除了战况本身的严酷,前卫舍命相搏的士兵们还面对这一仗特有的痛苦。以短枪刺穿对手胸膛后,某位士兵才发现此事。
「库、库夫德……你……」
他如此呼唤眼前吐血的男子──他们是朋友。
两人曾许多次一起吃饭、喝酒,在战场上互相托付性命,是该称之为战友的交情。短枪依然刺在胸口,任谁一眼都看得出那是致命伤,他甚至无法随便拔出枪头。
「好痛、啊,雷马加……」
留下最后的回应,库夫德‧荷沙一等烧撃兵脱力地软倒。目睹战友死亡的雷马加‧凯兹尔一等光照兵也短暂地愕然呆立不动──还来不及回神,便同样被另一名士兵从背后刺死。两具尸体并排倒在染血的岩石上。
类似的状况四处发生。这并非帝国军第一次自相残杀,然而,在此冲突的是黑发少年与炎发少女的直属部队。两人比谁都更互相理解、互相信赖的关系,也反应在身边士兵之间的亲密交情上。也就是说──他们的短枪刺向的只会是无可取代的战友。
「呜、咕──」「咿……啊啊……!」
士兵们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半是对死亡的恐惧,另一半则是对伤害战友的抗拒。一旦对方攻撃那也不得不还手,只要继续下去双方的伤亡就不断增加。
「「「「「「「「呜啊啊啊啊啊啊──!」」」」」」」」
杀是地狱,被杀也是地狱。在战乱到达之处诞生的最终战场上,他们哭泣著互相残杀。
尽管伊库塔等人全力投入防御,即使在他们的奋战之下,战线仍无从避免地渐渐后退。从放弃第一个碉堡开始,战况加速恶化。因为伊格塞姆派的士兵们反过来利用遮蔽物,将冲锋的起点往前方推。
「…………」
严厉地注视著渐渐往内缩小的敌阵,雅特丽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看。从传令兵带来雷米翁派接近的报告算起经过近四十分钟,时限还剩下二十分钟多一点。
剎那间,她下定决心──要决胜负只有趁现在。
「全员投入──从现在起自中央突破敌阵,镇压中枢。」
士兵们脸上浮现觉悟之色。他们也一直等待著这道命令。
「第一、第二、第三排和我一起先出发。第四、第五排不要间隔,从后面跟上。」
她握住双刀的手加重力道。目光看向前方,重心微微前倾准备快跑。
做好所有准备,少女将一大口气深深吸进肺部,然后──
「──冲锋开始!」
像箭矢离弦般和部下一起迈步狂奔。即使在起伏激烈的岩石地带,她的步伐也稳定不移。他们穿越倾注而来的枪林弹雨即刻抵达最前列的碉堡,冲过先遣部队建造的斜坡侵入敌军正开始撤退的第二列碉堡。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发起猛攻的时机绝佳。碉堡残留的士兵们来不及集中兵力承受冲锋。而正退往第三列半途中的人连反抗余地也没有,只能被驱散倒下。
「中断冲锋!和周边同伴会合战力!」
扫荡完毕后,她等待几秒钟与先遣部队会合。等他们的认知跟上状况,伊格塞姆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对第三列发动冲锋。
「──来了!」
一方面是受到烟幕影响,退至比最后列碉堡更后方的伊库塔并未直接看见对手的行动。不过他察觉到了。后退士兵们急迫的样子、第二列碉堡短暂传来的战斗声响与紧接著降临的压倒性沉默──这一切在在证明炎发少女的到来。
「后方四个排左右散开准备夹撃!别堵住冲锋的轨迹!为她准备迎宾走道!」
少年发出指示,同时转身往对手进攻方向的相反方位拔腿飞奔。背对著逼近的她,与直接指挥的一个排一起朝蒙蒙烟雾彼端的目的地而去。
「疾──!」
双刀刀光一闪斩断生机。在最后一座碉堡上,被砍中的三名士兵血花四溅的倒地。接著她立刻以身体挪腾闪过从侧面射来的箭矢,间不容发地一刀砍翻弓箭手。
「镇压碉堡整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