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继续待下去,我也快产生错觉了,所以要趁现在回去。」
雅特丽已十分习惯对方装傻的模式,毫不费劲地自然回应。巴达直盯著她,不禁大大地叹息一声。
「真可惜~……难得你才变得柔软灵活起来的。」
他打从心底感到遗憾地呢喃。炎发少女回以微笑,目光投向对方眼前的画布。
「您的兴趣是绘画吗?」
「不熟练的业余爱好罢了。本来以为能赶在今天画完,可惜时限到了。」
他说著将画笔放在旁边的工作桌上。那幅四人站在一块的人物画,在现阶段还分辨不出谁是谁。直到完工为止,似乎还有许多工程要做。
雅特丽的视线自画布转回对方身上,犹豫一会后毅然开口。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巴达叔叔想从这次的游学得到什么样的意义?」
「嗯?那当然是想把索尔的女儿教成坏孩子,让他看到回家后的你惊讶得瞠目结舌啊。不过,你是比我想像中更乖巧的好孩子,远比预料中更加棘手,我的阴谋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还只进行到一半。」
巴达耸耸肩叹息。炎发少女笔直地回望那双黑眸,继续问道。
「叔叔──发现了伊库塔的才能吧。」
「有个自大的儿子真伤脑筋。年纪才那么大,脑筋太好也是个问题。」
「您无意将他培养成军人,继承您的事业吗?」
她拋出关键问题。听到她如此发问,巴达错愕地歪歪头。
「为什么?不必刻意进入这样的世界,其他快乐的生活方式不是多得很吗?无论科学家或冒险家,那孩子只要去做他想做的事就行了。这句话也完全可以套用在你身上啊,小雅特丽。」
依序望著桌上的画笔和眼前的画布,男子自嘲地弯起嘴角。
「我没能选择那样的生活方式。明明想拿著画笔度日,回过神时却不知从何时起握著武器生活了……既然要活,你不觉得被才能和家世摆布的人生很无聊吗?不受那些因素束缚,一心一意追求自己心之所向的目标,和重要的人一起生活──未来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等在前方,我认为这都是最棒的路。」
对自己未能获得的自由怀抱的憧憬,便是他的回答。露出如太阳般强而有力的笑容,巴达‧桑克雷赐予眼前的少女光芒。
「记住一件事吧,小雅特丽。在我的主张中,唯独这一点绝不退让。
──所有的孩子,都有作梦的权利。」
她走出建筑物时,正好遇见一名女性要进门。那人拥有直顺光滑黑发与近乎透明的白皙肌肤,双眸蕴含温柔的光芒,一见到绝不会错认。
「优嘉阿姨。」
少女亲近地呼唤。看见她打理好行装的模样,桑克雷家的母亲寂寞地垂下眼眸。
「雅特丽──你真的、要走了。」
「……是的。长久以来,真的受您关照──」
没让她再说下去,优嘉弯下腰紧紧拥抱少女。
「我还是……不让、你走。你是我家的女儿。已经是……我家的孩子。」
优嘉在少女耳畔呢喃,环抱她背部的手加重力道。闭上眼睛接受拥抱,少女悄然开口:
「──阿姨,您想必也知道,我不记得亲生母亲的脸。」
「…………」
「据说她在我出生后没多久──我满两岁之前去世了。即使过去身体健康,如果产后恢复不佳有时也会发生这种事。从此,我在父亲身边养育长大。虽然有奶妈,但因为父亲的教育方针,她并未扮演母亲的角色。试著想想──好像长久以来都不知道母亲是什么。」
滑顺的长发轻触少女的脸颊。淡淡的甜美香味,引发理应不属于她自己的乡愁。
「这次游学,让我认识到何谓母亲……温暖、柔暖、像要包容一切般温柔,让人想一直停留在其中,宛如阳光般的女性。」
彷佛被拥抱的胸口传来的暖意融化了心灵,雅特丽提出第一个也最后一个任性要求。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您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母亲微笑著实现女儿小小的央求。纤细柔软的指尖缓缓地从头抚摸到颈脖、从颈脖再到脸颊,炎发少女将那些触感牢牢记在心中。
「谢谢,优嘉阿姨。我会一直……记住这份温暖。」
漫长的拥抱分开时,两人再一次用力抱住对方。
雅特丽一直走到基地东端,发现那座制造彩虹的拱门还在原地。这是为了欢迎她而建造的,但大家好像打算当成本地名胜保留下来。回忆著白衣科学家们无邪的笑容,她扬起嘴角往前走。
「我知道你在那里。」
当少女这么宣言,一声叹息之后,伊库塔从拱门边阴影处走了出来。
「我觉得没必要告别。反正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里,我也是很忙碌的。」
「就算如此也是一样。我说过了吧,我和你是二者为一。」
不带一点寂寞,少年以充满信心的神情说道。愉快地接受这个说法,雅特丽也露出同样的表情回望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