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边没有埋伏?」
他扫兴地呢喃。出乎他的意料,除了露出一部分方阵以外,丘顶完全不见敌兵踪影。同时,这也代表刚才看见的风枪兵部队是敌军全部兵力。一个方阵──即一连两百人左右,比上次更少。
「方阵一角延伸到山丘上。是即使从现在开始,也想因应我方的迂回机动移到丘顶吗──」
「咱们可不会留那种闲工夫给他们。」
约伦札夫毫不犹豫地说完后,与变更好行进路线的部下再度展开疾驰。距离山丘上还有约六百公尺。他想像敌人在另一头惊慌的模样,冲过缓缓变陡的坡道。
「横列散开!山坡没多陡,别放慢速度!用最大威力撞上去!」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众修罗骑兵发出咆啸进入冲锋动作。应该迎击他们的弹雨始终没有造访。这也当然,或许是敌人事到如今还坚持维持方阵,只有一小部分士兵抵达丘顶。
丘顶已近。抵达前那数秒,构成方阵一角的敌兵脸孔映入眼中。意外的是,士兵们脸上没有放弃之意,全都露出做好觉悟的神情举起风枪。
众修罗骑兵也赞赏他们的勇气。排在山丘另一头的家伙也有著相同的表情吗?尽管失策的报应迫近眼前,依然打算全力战到最后──
「…………?」「咦……啊!」「什──「啊──?」
然而──骑兵们登上山丘后发现,想像与现实天差地远。冲锋将至之际,敌兵竟然一起扔下风枪,背起类似矮桌的物体直接蹲在地上缩成乌龟状。
马蹄践踏铺满一地的龟壳。也许是以格外坚硬的木材制成,马无法踏穿那个物体,仅像经过另一片地面般继续疾驰。连挥落出鞘军刀的目标也没有。骑兵们茫然地从敌兵头顶冲过去──下一瞬间,越过山丘后跃入眼帘的景象,令每个人无一例外地愕然不已。
没有方阵。应该延续到山丘另一头的正方形战列无影无踪。
「这──这是……」
脑筋动得快的几个人想到答案。山丘上扮乌龟的四十人并非方阵一角,而是用来冒充方阵的孤岛集团,因此才没有战意。当成功引导骑兵朝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刻起,任务已经达成。
「啊────」「呜……!」
来到这里,众修罗骑兵终于看出落入的陷阱全貌。方阵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敌兵本身并未消失。
左侧一列,右侧一列。他们在骑兵部队即将冲下的斜坡两端组成可避免误射同伴的交叉火力网,整齐地排成战列。在化为合适狩犹场的宽敞空间保持一段距离,静静地等待猎物扑进来。
那场面宛如欢迎众骑兵归来的凯旋游行。唯一的不同,在于穿越夹道欢迎时群众给予之物的性质。不是赞美或祝福,钦羡或颂扬,而是名为弹雨的铅色诅咒──
「齐射──开始!」
以青年的号令为开端,数不清的压缩空气破裂声回荡四周。
单方面的狩猎开幕。枪管发射的子弹自左右痛击疾驰的骑兵,完全不留反击余地夺走人与马性命。骑兵队一旦进入冲锋就无法骤然调转方向,最大的武器速度反倒招来恶果,面对从侧面扫来的弹雨,除了忍耐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更加致命的是。在越过丘陵亲眼目睹之前,没办法通知后方的骑兵这片惨状。他们所有人只能跟随带头的同伴一个劲地冲锋。
另一方面,托尔威的部队甚至不需瞄准,只要全力不断射击被两面夹击的敌军就够了。一心专注在机械化作业的流程上,毫不关心对手所期望的赌命互搏。
「呼……!」
就像要体现那种存在方式,青年的食指持续保持一定节奏扣下扳机。「射击的雷米翁」以正确无误的射击告诉为战场狂热气氛疯狂的传说骑兵,何谓杀戮真正的冰冷──
插图013
「呜喔、喔──?」
置身于从左右两侧不断被削弱的队列中间,约伦札夫‧伊格塞姆为了颠覆他估算的敌将那值得畏惧的顽强浑身战栗,满心欢喜。
山丘上出现的敌军,设置在斜坡上的方阵,丘顶可望见的少数士兵──原来这一切全是用来让人误以为方阵延续到山丘另一头的伪装,为了一网打尽朝向幻想中的敌军冲锋的呆瓜所设计的巧妙作战。
察觉自己陷入的困境,约伦札夫兴奋得像要呕血般放声大笑。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用诡计攻下我、攻下独臂的伊格塞姆吗!诱我落进没有骄傲和名誉的陷阱中,打算像猎杀野兽般杀掉我吗!」
身处接连不断打来的弹雨中,老将甚至没必要事到如今再下决心。没有放慢奔驰速度的选项──在这里停下来只是延长遭围剿的时间。不愿意的话,呈一直线冲出射击射程,尽快重整旗鼓是唯一解决方法。
但到了这个节骨眼约伦札夫也发现,连这样的想法多半都在敌人的预期之内。
「……?上、上将!前方的敌军……!」
就像证实老将的预感,俯望之下的景象出现变化。在无药可救状态中被弃置的雷米翁派部队──完全放弃濒临溃散的方阵,幸存的步兵全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杀过来。连队列都没怎么排,宛如被逼上绝境的老鼠拖著肠子向前猛冲。
他们的指挥官大概也领悟现在是颠覆胜败天秤的最后机会,无视防御奋不顾身地进行夹击。好一番果断的觉悟──认可敌人的执拗,约伦札夫猛然睁大鲜红的双眸。
「……有胆量就试试!如果这是战争给我的死亡之地!我挚爱的生涯伴侣啊,不合理与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