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伊库塔毫不客气地说著,同时从马上朝托尔威伸手,揪住他军服的衣襟一把拉到身畔。
「哇哇?」
「要求舍弃私情就说服的理由来说是下下之选,并非讲出正确的道理人们就会追随,如果有无论如何都想拉入我方的对象,首先应该展示自己有多么需要那个人物才对吧。」
在马背上灵巧地搭住托尔威肩膀,黑发少年咧嘴一笑。
「不用说,我对这家伙评价很高。具体来说,关于枪兵方面的照看工作几乎全交给他负责,在你来说这大概是生于雷米翁的恩惠──不过即使扣掉战力面的评价,你的儿子拥有值得惊叹的优点,你发现了吗?」
「……我就姑且一问吧。」
「这家伙不会变得世故。不变得令人吃惊。」
伊库塔环住青年肩头的手指轻轻捏著他的脸颊一拉。
「如你所知,我们在北域动乱中一路受了不少罪。在补给和联络都不稳定的前线接连不断地进行泥沼化的互相残杀,身处那样的环境中,士兵们的精神会渐渐耗损。变得对杀死敌人毫无感触,看见弃置在路旁的尸体无动于衷,拉在眼前丧命的同伴尸体当肉盾时也不再迟疑。你应该也记得──心灵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日子里逐渐被改造成最佳化的发寒感触。」
「……嗯。所有的军人都是如此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吧。」
「对啊。经历那场战争,我也变得相当老练。能够用跟切南瓜相同的技巧置敌兵于死地──对此有所自觉时,我第一次察觉自己差点被战争吞噬。那感觉令人恐惧,彷佛不知不觉间我变得不再是我……」
当少年这么说的瞬间,托尔威确实感觉到他紧贴的身躯传来微微颤抖。
「但不经意地望向身旁,这家伙一点也没变。只要眼前有人受伤不论是敌是我都会难过,当危险逼近时依然会害怕得发抖。看到他的反应,让我发现『啊~我不对劲』。得以在危险的时候抓住理智。
在那恶劣的战况下老是被派往最前线的我们,之所以能勉勉强强没有发疯,是因为有这家伙作为伦理的指标。刚才这家伙说无法责怪胆小的心态──但要我来说,正好相反。是这家伙正直的胆小一直以来拯救了我。」
托尔威打从心底感到惊讶地想看身旁的少年的脸,却被牢牢按住下巴无法如愿。伊库塔直接对翠眸将领毫不顾忌地说下去。
「明白了吗?此话并非比喻,这家伙是我们『骑士团』的良心。不管是父亲或什么人,我无意把他让给不了解他价值的家伙。
总而言之──想要回儿子,回去洗把脸脑袋弄清醒了再来,倔老头。」
伊库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最后留下这句话和部下们展开撤退。望著与他们并肩离去的儿子背影,雷米翁上将还想再度呼唤──但除了拿军人楷模作标准以外,他想不出其他说服方法。
在结束长时间的会谈朝自军阵营前进的队伍中,托尔威觉得一直偷瞄身旁也不是办法,下定决心开口。
「……阿伊,关于刚才的事……」
「有同情心就别吐槽。我自己也知道,很多地方都说得荒腔走板。」
黑发少年打断他的话头,苦涩地撇撇嘴。
「像是历史上军事政权大都失败的理由……不管标准放得再低,也不可能那么单纯地解释。快点忘掉吧。我勉强算是科学家的一分子,并非专门研习历史的史学家。军人出身的领导者会要求民众忍耐云云,几乎全是信口开河。」
「……啊,你是指那件事?原、原来如此。」
「尽管手法不怎么样,我想在雷米翁上将的意识里灌输对于自身作法的疑问。毕竟连才疏学浅的我,也能确定你老爸执政的话将面临惨痛失败……唉,这算不上是学识,而是性格的问题吧。无论从正面或负面来说,那个人要涉足政治性格都过于认真和善良了。」
伊库塔掺杂叹息地说完后,表情变得明亮几分。
「不管怎样,从直接交谈的感觉判断,和他颇有交涉余地。至少比起伊格塞姆元帅,要针对彼此的利害做调整压倒性的轻松许多。我会把他全力骗上手的。我可无法接受,某人办得到的事我却办不到。」
「嗯,如果是阿伊,父亲一定也会……啊,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好了~赶紧回去吧。天色也转坏了,不想淋成落汤鸡的话可没闲功夫拖拖拉拉!」
伊库塔装作没听见打断托尔威的话,策马加快速度。他的骑术还是没有进步。青年稳定地追随那摇摇晃晃不稳的背影而去。
三方势力各自返回大本营途中,不稳定的天气终于开始变坏。雷鸣在士兵们头顶响起,不到数秒钟后,大颗大颗的雨滴便对准乾燥的大地倾注而下。
「呼~!可以松口气了。」
倾盆大雨不间断地敲打屋顶。品尝著能够在室内听著下雨声的幸运,坐在椅子上的伊库塔吊儿郎当地伸展已脱掉军靴的赤脚。或许是出于避开士兵目光的解放感,换掉湿淋淋的衣服后,他仅仅轻松地穿著长裤和衬衫。
「你到底多放松啊……这里别说不是自个儿家里,甚至不是基地耶。」
马修代替同在大房间里的十几名军官半是傻眼地说。虽称作房间,室内仅仅放著两张合并的长桌与十几张环绕桌边的简朴木椅。连这些家具都只是借来的。
他们的临时据点是位于犹纳库拉州西南的米欧加罗奇州城镇。更精确地说,是在周边数十公里的村与镇同时设置野营地,派部队分别滞留。能够使用基地自然最好,但基地已被雷米翁派占据。现在伊库塔他们借来当司令所的地点也是镇营的文化馆。
「不,就算勉强自己也要放松,泰德基利奇家的小子。因为下次可不知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