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从相反方向的后门进来的伊库塔先看著人数多到让特大帐篷显得狭窄的群众并轻轻点头,接著直接站上面对最前排长椅子的讲台。可以看到公主跟在他身后,而且不知为何,怀里还抱著伊库塔的搭档,库斯。
「那家伙就是传闻中『骑士团』的那个……?」「公主殿下也大驾光临……」「为什么区区一介中尉居然敢无视高官站上讲台?」「召集是那家伙的主意吗?」「黄口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形成吵杂声的内容改变,对伊库塔的指责声浪也逐渐加强。唐突发起的召集难免会引起这种反应,不过当事者本人对于朝向自己的带刺视线却显得毫不在意。反而是夏米优殿下抱紧怀中的库斯,似乎连同伊库塔的份一起感到尴尬。
黑发少年先站到这样的公主身边,接著以视线在眼前众人脸上扫过一轮后,才缓缓开口:
「我们这些人打从一开始,就在打一场没有价值的无谓战争。」
第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在场将近百人的军人里,就有大部分变了脸色。如果这是为了请求某种指示的演说,那么这种开幕方式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显得极为失败……然而,少年本身却毫不后悔,他甚至认为自己成功抓住了听众的心。
「这个东域,是为了掩饰行政失败而被舍弃的土地。原本防守这里的利坎中将被当成促使国民接纳结果的祭品,在和齐欧卡军的战争中,注定般地丧失生命。把开拓失败的土地当成原本就不曾存在并予以舍弃。只是因为这样,帝国永远失去了一位名将,许多优秀幕僚,以及数也数不清的勇敢士兵们。」
伊库塔的语气并没有使用显然想要寻求共鸣的声调,反而显得很平淡。如何吸引对自己不带好意的听众注意力──少年半基于本能,很清楚办到这件事的方法。
「然而现在,我们却再度来到曾以庞大牺牲作为代价舍弃的东域。因为接到必须夺回希欧雷德矿山的敕命。『之前觉得很碍事所以丢掉,但仔细想想果然还是有必要留著,所以你们再去拿回来吧』──节录重点后,其实敕命的内容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这是小孩子对玩具的意见,听起来似乎还挺可爱。然而,讲出这种要求的人却是年纪已经一大把的贵族;被视为玩具一下丢掉一下又要拿回来的对象,则是拥有一千万人口的一部分国家领土。该说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呢?还是该说除了笑,已经无法做出其他反应──」
「谨言慎行!对敕命的批评是大不敬的行为!」
坐在前方的一名校官发出怒吼,伊库塔从讲台上盯著对方的脸孔。
「……没错,我很清楚。以『不敬』这藉口来掩盖那份不满,停止思考──这就是各位的工作。无论这种行为看起来多么不科学,依旧难以指责。因为,诸位都是以正确的军人自处,即使这种正确根本看不到将来。」
「你这家伙居然还……!」
「哈萨夫‧利坎中将也是因为这种『正确』而失去生命的人。那位名将身为军人实在过于高洁,居然连命令自己去死的敕命都愿意接受……他其实可以更卑污一点也不要紧。就算他无视命令,即使污辱他是懦夫的声浪有多大──我依旧希望那个人能继续活著,就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现场的吵闹声突然安静下来。伊库塔把头深深往下垂,用力握紧双拳。
「……你们打算演这种猴戏演多久呢?」
事前准备好的内容被抛到脑后,颤抖的嘴唇擅自吐出言论──精心盘算过的演说只到此为止,因为过于强烈而无法完全掌控的情感从少年口中猛然涌出。
「面对只会消耗玩弄国家的存在,只会无条件下跪服从;对于不惜燃尽生命也要为国战斗的人们,却不屑一顾……!如果这叫做敬意,乾脆丢去喂狗!但是我看连狗也会立刻吐出并用后脚踢沙掩埋!因为狗和你们不一样,对于腐臭非常敏感!」
「讲……讲这什么诡辩……!」
「诡辩?这些话哪里算是诡辩!保护国民的生命和财产,维持和平不正是军人的存在意义吗?就算在这边拚命夺下一座矿山,又能演变成保护了什么的结果?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对于我们赌上性命获得的战果,贵族们只会随随便便地又转手卖掉!起码所有人都该明白这种愚蠢的定律!就是现在,在这里当场想通!」
「你的发言太过分了,中尉!」「这已经是叛逆了!快点抓住他移送军法会议!」
少年的主张过于偏激,譲军人们发出猛烈的反论和抗议。骑士团众人和萨札路夫也无法出来打圆场,只能一个个脸色发青。然而,在这阵逆风即将大到要盖住自己声音之前,伊库塔放出了最暴力的现实。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当我们在这里耍猴戏时,叛乱已经发生──也就是由雷米翁上将发起的政变!」
这声音传进所有人耳里的瞬间,有一半的指责和怒骂变成惊慌失措的喊声。在动摇逐渐扩散的情况下,想要确认事实的众人视线集中到最前排的总司令官身上。
「少将,中尉刚刚的发言──」「是……是鬼扯吧?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对于参杂著愿望的提问,席巴少将依然紧闭著嘴没有立刻回答……在只有亲近的幕僚确实知晓政变爆发是事实的现在,还有机会断言这结论只是伊库塔个人过于冲动的妄想。纵使结果只会让情报发表的时间往后推迟,然而如果要维持集团的秩序,有时候也必须选择这种做法。对于少将来说,这是最具备现实性的选项──不过在实行之前,有一件让他极为介意的事情。
「……伊库塔‧索罗克中尉,我只想先确认一点。你安排这集会的目的是什么?」
少将以低沉声调对著讲台上的少年发问,这质问还包含了没明说的讯息──你的目的是要煽动这里的军人们,和雷米翁上将的政变会合吗?
如果真是那样,席巴少将不得不判断这是极为欠缺考虑又愚蠢的行径。如果想让许多高官赞同叛乱的意志,伊库塔‧索罗克实在欠缺过多条件。即使有第三公主的后援,北域动乱的实际表现,以及骑士团的英勇名声──但这种程度依然完全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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