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性的部分,大部分应该都是从母亲那边继承而来。」
「…………」
「或许是因为这样,我总是会去注意比自己年长的女性。尤其是无法丢下在哭泣的女性不管。」
「……你是指谁在哭泣?」
「你是母亲,失去孩子的母亲当然会流泪。」
少年平静讲出的发言是出乎太母预料的一击。就像是坚硬外壳的内侧受到直接攻击,她的嘴角微微颤抖。
「海战结束后,被俘虏的士兵们全都异口同声地为你求饶。说自己等人不管遭到什么处置都无所谓,只希望我们能手下留情放过太母的命……正常来说应该会相反才对。所谓败战的部下通常会主张全都是下令的指挥官不好,所以希望自己能逃过一死──这样才正常吧?」
「……他们……居然做那种事……」
「而且只要一有空就会大合唱喔。托此之福,对你的隔离处置已经差不多来到极限。我想大概今明两天就会找你过去,麻烦安抚一下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那样做,因为我有责任该保护那些孩子。」
太母不断重重点头。伊库塔以不忍眼神望著她的模样,开口说道:
「……他们每一个人的肤色和口音都有点不同。在那些士兵中,大部分的人恐怕已经连故国和家人都不存在。我推测齐欧卡第四舰队就是特别集合这样的人员来成立的舰队。而──被称为『白翼太母』的你本身,也是『鹰匠之民』的残存者,来自已灭亡的拉欧国。」
「……的确是那样没错,我的舰队聚集了失去故乡的人们。」
「原来如此……说是很有齐欧卡风格也没错。一方面利用多民族国家的名义来培养爱国心,同时制造出能和军队组织划上等号的模拟家庭。这做法巧妙利用了人们在失去根源后会产生的缺陷,高明得甚至令人佩服──不过构思者低俗至极的兴趣不包括在内。」
伊库塔带著苦涩表情如此评价。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太母感到一股气往脑门冲。
「……你能够体会生不出小孩的女性是什么心情吗!」
冲口而出的吼叫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回响很久。听懂这句话的意义后,少年的表情也很快绷紧。
「该不会这就是理由……?你担任许多士兵母亲的理由?」
「没错!就是那样!我的肚子无法怀上孩子,和大部分人相同的做法永远无法让我成为母亲!正因为如此,我决定要把所有感情都灌注在把我当成母亲仰慕的他们身上……!」
「这不科学!」
瞬间沸腾的伊库塔从床上站起。他快步逼近艾露露法伊,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同时以颤抖的声音继续说明。
「你不懂吗!没有不会死人的战争!指挥官的工作就是要以高价出卖士兵的生命!只要你继续把舰队当成模拟家庭经营,每次发生战争,你就要再三尝到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因为你身为他们的母亲,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尝到光是一次就足以撕裂人心的痛苦……!」
少年激动发言的强烈气势让艾露露法伊忘记怒气,只能愣愣呆站。少年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生气──她无法立刻理解。
「用这种方法不会得救!只会让感情在投入后就立即流失,并不断累积母亲失去孩子后的悲伤哀叹而已!总有一天当你无法承受这重量时,就会在绝望的底部毁灭!面对没有任何回报的人生末路……!」
「伊库塔,你冷静一点,伊库塔。」
腰包里的库斯开口劝解。少年这下才猛然回神,从太母身旁退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抱歉做出这么粗鲁的行为。」
「……你到底是对什么感到如此愤忾……?」
艾露露法伊脸上出现明显的困惑,向眼前的少年表达疑问。伊库塔原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在即将实行前注意到一个问题并用力闭上嘴──无论是要接触她的内心,还是想帮她化解精神上的纠葛,目前的时间都完全不够。
「……等这场无聊的战争告一段落之后,我一定会再来见你。拜托你到那之前都老实地当个俘虏。」
伊库塔以苦闷表情这样说完并转过身子。他以沉重脚步走向房门,同时像是突然想到般地追加了一句。
「──对了,关于你的爱鸟,被我们的士兵发现它窝在『白翼丸』的炮台甲板角落里并已经予以保护。虽然它的翅膀被子弹打中,但至少骨头似乎没有受伤。不过目前尚无法确定以后还能不能飞……」
「──你是说米札伊吗!真……真的……?」
「我想你今天之内应该就能见到它。原本打算一开始就提这件事,没想到却成了最后,实在不好意思……那么,就此告辞。在下次见面前,请多保重。」
留下这些话的黑发少年离开房间,静静关上房门。艾露露法伊半欢喜半困惑地目送对方离开。伊库塔‧索罗克是为了什么才来见自己?直到最后,她依旧无法判断。
历经激烈战斗后,在海战中获得胜利的帝国海军第一舰队接受了敌方总司令官艾露露法伊‧泰涅齐谢拉的投降。在入港的同时压制了尼蒙古港,俘虏大部分敌兵,达成夺取旧东域南方海域制海权的任务──这是两天前的事情。
「──哎呀,你还没上岸吗,伊格塞姆小姐。」
在战时恶劣天候宛如只是一场梦的万里无云晴空下,旗舰「黄龙号」正停泊于港口内。船上处理杂务的刚隆海校注意到独自站在船头甲板一角的炎发少女,亲切地对她搭话。
「是的,刚隆海校。我在等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