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们派出去。」
「──不过对当事者们来说,这一定不是特别的事情吧。压制就等于是夺取,夺取的东西从那瞬间起就属于自己。他们大概是从以前就坚信这种理论。」
帝国军舰「日轮号」舰尾甲板上,在炮身还留有温度的对物膛线风枪旁边,完成任务的托尔威也同样眺望著舰队的模样。
「齐欧卡舰队向来都是采用从上风处冲撞后,再不济也能把我方船舰拖下水陪葬的作战。不是一人杀死一人,而是一船撞沉一船……不过,这种判断有点太天真了。正常来说,俘虏敌舰并拿来转用是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辛劳工作,敌人应该也是基于这种判断才建立作战计画──」
「但是帝国海军却成功在短时间内就完成这种困难工作,轻松得像是在呼吸。正可以说是完全发挥出海盗军的特质。还有俘虏新船舰并操纵时,能从『黄龙号』上补充不足人员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吧。」
从「猛虎号」船头眺望周遭的雅特丽也自言自语。在她身边,有基于「丢著不管可能会带来危险」这理由而受到监视的葛雷奇。不但手脚被绳索绑住,嘴巴也被封住的海兵队长只能以充满怨恨的眼神瞪著旁边的少女。
「随著残存船舰数量的差距变大,战斗也变轻松,所以只看结果的话应该是大胜吧?虽然我方的损害也绝不算少……不过回想起当初的不利,应该要认定这是很棒的结果。毕竟,此时大势已定。」
*
「──你应该看得出来吧?凭剩下的爆炮舰,已经无法推翻这个战况。」
马修尽可能以沉重的语气对看著望远镜动也不动的艾露露法伊这样说道。他在尝试的事情,正是要让敌将承认败北的说服行动。
「就算在此继续一决胜负,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会流下更多无意义的鲜血。如果彼此都不希望出现更多牺牲,两艘船就这样一起入港是最好的选择。」
「…………」
「要是你们依旧坚持继续战斗,那也没办法……我们只好下定决心,在僚舰追上来之前把你们困在这边。虽然我方已经成了如你所见的惨状,但如果只是要争取时间,未必无法做到。毕竟比起让你们和其他爆炮舰会合,这样做似乎也会让我方受到较少的损害……」
最后的发言听起来有点摆烂,这是因为马修已经没有玩弄诡辩的理性。呕吐感和昏眩感严重到绝望的程度,如果这种痛苦还要继续下去,老实说随便怎样都好──只因为他已经半真心抱著这种想法,所以语调也具备莫名的魄力。
「……没想到在注意力被你们吸引住的期间,我却忽略了关键的战局……」
总算放下望远镜后,艾露露法伊以苦闷的表情如此说道。虽然连听清楚对方说什么都已经很痛苦,但马修还是挤出几近于零的力气。
「恶……不,嗯,这该说是结果论还是什么呢……我们原本的目的是要压制住爆炮舰,也没想到会和旗舰一对一展开那样的战斗……」
「你知道这艘船是旗舰?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我方同伴根据发出信号的方式看穿的……不过怎么说,真的很不好意思,这部分的说明能够以后再谈吗?应该无所谓吧?我想早点先把交涉完成。毕竟你看,天气非常恶劣,再这样下去船本身也很危险吧?」
其实从语气和脸色都可一眼看出,真正危险的是马修的胃。艾露露法伊仔细观察交涉人的这个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原本紧绷的精神突然急速放松──在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苦恼犹豫之后,她叹了口气。
「──你真狡猾。明明是杀死我心爱孩子的帝国兵之一,但很不可思议,我并不想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甚至还觉得要是让交涉继续拖延下去,似乎会成为我方的过失。」
微胖少年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坚持直立不动的姿势看著对方。白翼太母一边面对这样的少年,同时在内心对著自军的士兵们谢罪──另一方面她也承认,自己的双翼终于无法把胜利带给心爱的孩子们。
「──我接受提案。本人个性也不愿意看到无谓的流血,彼此合作入港吧。」
听到敌将讲出期待已久的回答,那瞬间马修本来想按照礼仪说出:「非常感谢您的英明判断」──他的确试图这样说。
然而,代替这句话冲出他嘴里的东西却是至今为止明明拚命忍耐再忍耐,到最后还是从胃里逆流而上的一切。少年出生至今,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让人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似乎全都吐光了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