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差距的要素是我们第一舰队身为船员的熟练度高低。讲得极端一点,一切全都要看所有船舰能不能以泰德基利奇家小朋友期待的水准来行动。简而言之,要是我们很逊就会吃败仗。和这个要素相比,我认为所谓运气好坏顶多只算是误差范畴罢了──难道不是吗?」
「…………不,的确是如此。」
承认自己的诡辩被看穿后,刚隆海校也没有继续掩饰。他收起闪过嘴边的自嘲,转身正面朝向长官。
「那么我就拋开面子老实说吧。在马修少尉提案的作战中,要求第一舰队执行的技术水准实在太高。尤其是进入胜负关键后的驾船更是刺刀边缘的冒险行为。根据状况,或许会出现无法完全对应的船舰,而这失败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态──呜!」
他的发言突然停止。原因显而易见,让军事会议的现场瞬间结冻──因为尤尔古斯上将往前伸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刚隆海校的跨下。而且还展现出一副随时会动手捏扁对象物体的气势。
「我问你一件事,邓米耶。我们是什么?」
「──帝……帝国海军……第一舰队──」
「我是指更前提的立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们可是卡托瓦纳海盗军。是继承喀尔谢夫船长的技术和精神,天下无敌的粗暴集团。所以当然,建立起这份自尊的基础,正是身为船员的优秀水准。反过来说,当我们在驾船方面心生畏惧的那瞬间,就已经不战而败。」
「──」
「我个人的保身和面子根本无关紧要,这句话没有错,你说的很好。不过,当前被要求的最优先事项,是我们身为海盗军的自尊。从在场的我们到在船上负责磨亮甲板的一兵一卒为止,自尊是所有海军士兵共有的灵魂银币。换句话说,失去这东西的时候就是我们不再是自己的时候。」
握住要害的右手加重力道。面对额头冒著冷汗,嘴里一言不发的副官,海盗军的老大继续追问。
「你要主张现在就是那种时候吗?海盗军甚至不需要因为和敌人交手而败北,可以直接在此就完蛋了吗?」
「──……不……的确,不是那样。」
即使遭遇身为男性最严重的恐惧,刚隆海校还是很了不起地露出难以捉摸的苦笑。不过脸上倒是挂满冷汗。
「──哎呀……哎呀,我居然忘记自己隶属于什么集圑……不战而败这种取巧的行为,我等本来就不可能办到。要是有那种小聪明,从一开始就不会获得海盗军这种感觉很蠢的别称。」
尤尔古斯上将咧嘴一笑,接受这张不服输的嘴。他收起抓住对方跨下的手,在眼前把五根手指轻轻握起又张开。
「知道你并没有真的缩了起来,让我总算放心。」
笼罩两者的紧张解除,让旁观状况的人们全都放心地呼了口气。即使因为眼前的发展而产生畏惧感,马修依然觉得──刚刚那些行为,一定就是所谓「尤尔古斯」这家族的部分特质。
「既然下了决定,就不能继续这么悠哉。必须赶快仔细检讨出战术上的结论,并决定决战时的舰队编成──不过,在那之前要先解决一些事情,库奇海校!」
被指名的老将挺直背脊,尤尔古斯上将以毅然态度对下巴长满雪白胡须的暴龙号舰长开口。
「我想你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明白暴龙号不可能回归战线。现在也是靠一大群人去帮忙把水舀出后才勉强可以浮在海上的状态……要是至少能回到港口或许还有办法,但也无法保证到达之前不会沉没。而且基本上我等即将面临决战,现状下无法给出人手……你懂吧?」
「……是,属下了解。」
两名船员只有这时不分阶级,都带著难以承受的表情互相点头。对于船员来说,自己搭乘的舰,艇就等于载著家人的家──马修回想起喀尔谢夫船长的冒险记里写著这样的内容。让少年不由自主地离题思考,如果是自己失去家会是什么心情。
「一旦准备完成,会在今天内让那艘船葬身大海,同时暴龙号的船员也会被重新分配到其他船舰。库奇,你被发配发到的新去处是『枪鱼号』。」
「遵命!是西古鲁姆海校的船舰吗?」
「嗯,他是你的旧友,要去借住打扰也比较容易吧?你要活用和爆炮舰直接对决的经验,辅佐他在战斗时的行动。可以带三名值得信赖的部下过去。」
沉著仔细地听完命令后,库奇海校以有点犹豫的态度发问。
「小姐……不,关于波尔蜜纽耶海尉该分派到哪,您有何想法?」
「由你决定。要是觉得那家伙还是能够信赖的部下就带她走,如果不是那样也无所谓,我只会把她当成一般水兵,丢去某艘合适的船舰。」
即使再怎么无能,起码也可以把甲板擦乾净吧?带著符合军事会议现场的冷漠,上将发表了这番舍弃她的发言。老将重重点头,把视线朝往下方。
「关于其他船员,也会陆续通知新的分发单位。那么如果没有其他质问,『暴龙号』的事情就到此结束。」
尤尔古斯上将先确实结束这个话题,然后不由分说地切换成下个议题。
「可以了吧──那么接下来,唯一该思考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打倒敌人。」
「──其实我一眼就看穿了,她颈饰上的宝石是用糖水浸渍法制作的假黑色蛋白石。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那女性真的非常珍视那东西。问了之后,才知道那是她已经过世的父亲赠送的结婚贺礼。本来是个以吝啬出名的人,却在那时花了大钱买这个宝石给她。虽然她父亲似乎没有鉴定宝石的眼光,这却是个让人感到温馨的故事。」
军事会议结束后,和雅特丽一起回到自己房间的马修才刚打开门,就受到这串流畅的长篇大论迎接。原来是伊库塔正把夏米优殿下和波尔蜜当成听众,充分发挥那三寸不烂之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