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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可是……可是……她已经作了一场梦,已经无法自制地产生期待。
期待和黑发少年并肩前行的自己,期待他带来的结果,期待无尽腐败的终结。
也期待不是由任何人,而是由少年的手来促成的,最后审判──以及救赎。
「…………真丑陋……」
一道泪水涌出,沿著脸颊滑落,沾湿床单。她发出的声苜里混著呜咽。
「……我真的……很丑陋……」
少女身处绝对不会获得原谅的自我惩罚中,动弹不得地一个人不断哭泣。一直,一直,流泪再流泪──
在夕阳快要接触西方水平线的时刻,执行了为「暴龙号」漫长航海生涯划下句号的仪式。「暴龙号」已经被僚舰「枪鱼号」拖往西方来到远离舰队的位置,之后只剩下交给浪潮带走的步骤而已。
「算成整数是二十四年,真是艘长年航行的船只──你们自己选个时间放开拖曳绳吧。」
「枪鱼号」的舰长西古鲁姆海校站在舰首,一边抽著大菸斗一边如此说道。听到老交情盟友的体贴发言,站在排出送葬行列的部下们前方的库奇海校静静点头。
「──我等的船,我等的家。辛苦你没有屈服于炮击,直到最后都成为我等的依靠……」
带著感慨叙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献给达成任务的船舰的悼词。和这位老将相比,就连强忍泪水站在旁边的波尔蜜纽耶海尉与这艘船共处的时间都短得多。库奇海校的人生有一大半都在「暴龙号」上度过,的确足以把这艘船称为「家」。
「另外,你也是孕育出许多船员的摇篮。部下们当然不用说,连我本身也是在你的守护下学习如何和大海相处。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平浪静,都在你的怀中随著晃动入眠。也在遭逢暴风雨的日子里一起奋斗并胜利。」
两人背后传来多人的呜咽声。这也难怪,因为曾苦乐与共的船只走向终点,就等于失去了一名家人。
「长久以来谢谢你了。别离之时终于到来──祈祷先离世的十七人的灵魂能在你的守护和庇佑下,前往主神的身边。」
库奇海校说完,从投锚台上往后退了一步。以此动作为信号,波尔蜜和另外两名船员跑向舰尾,解开两艘船之间的拖曳绳。
已经破败的「暴龙号」失去最后的枷锁,往西飘向大海。海水从被打出的船底大洞灌入内部,舰影已经有将近一半浸入海中。不管是会完全沉没,还是会消失在水平线的另一端,船员们原本希望亲眼目睹她的最后──然而夕阳却无视众人的心意,抢先一步日没。
在已经陷入黑暗的大海中央,库奇海校以舰长身分对失去依靠的船员们下达最后的命令。
「……吊唁到此结束,所有人在本船回归舰队后,必须立刻前往下一个岗位。」
即使他这样说,列队的部下们也没有随即行动。对于众人这种沉浸在悲伤中的模样,看不下去的老将开口怒吼:
「你们这些船员别哭哭啼啼!大海不会等你们重新振作!」
受到这喝斥的鼓励,原本属于「暴龙号」的船员们终于开始下一步行动。在慢慢解散的送葬行列中,波尔蜜最后一次把视线朝向吞没「暴龙号」的黑暗。
「……呜……」
原本下定决心绝不落泪,却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沿著脸颊滑落。她用手背狠狠一抹,之后再也不曾回头。
目送僚舰步上最后旅途的「枪鱼号」回归舰队后,已经无船可归的船员们纷纷服从命令移动到其他船舰上。熟悉的脸孔一张张消失后,此刻只有库奇海校和他选中的三名部下还留在「枪鱼号」上。
「不管怎样,得先让你们和我这边的军官们见个面。」
西古鲁姆海校咬著没点火的菸斗,库奇海校和波尔蜜以及在「暴龙号」上各自担任领航长和掌帆长的两人则跟在他身后,排成一列沿著楼梯口往下……虽然中型军舰的构造都差不多,但不熟悉的走廊还是让四人都感到相同的陌生。
「就是这里……其实不介绍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总之先进去再说吧。」
西古鲁姆海校推开位于走廊底端的房门,在军官集会室里围著桌子待机的「枪鱼号」军官们立刻一同站起并举手敬礼。从一等海尉到五等海尉全都到齐,总共有三名男性和两名女性。
受到众人眼神注视的那瞬间,波尔蜜拚命忍住想退后的冲动。以这次的案例来看,五人中包括认识脸孔的现状只会带来不妙的预感。
「库奇海校以及几个部下都是从暴龙号移过来的人员,不需要说明来龙去脉吧?」
「是!已经了解!」
看起来似乎是一等海尉的强壮青年以明确语气回答。西古鲁姆海校点点头,把视线移到长年的盟友身上。
「我是拉吉耶希‧库奇。身为败军实在惭愧,还请多多关照。」
听到老将的简短致意,军官们以按照形式的敬礼回应。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发展可以说是已经固定,以波尔蜜为首的三人也一一自我介绍。
「──好,大致结束了吧?总之,你们就看状况好好处理。」
留下不知道算是指示还是激励的随性发言后,「枪鱼号」的舰长带著库奇海校离开军官集会室。剩下来的人只有这艘船的五名军官,以及从其他船舰来此打扰的波尔蜜等三人。他们还来不及体会如坐针毡的感觉,最初的攻击已经袭来。
「──哟,真不知道怎么有脸来这里,实在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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