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部队监视下,席纳克族应该会继续以佃农身分工作吧。若把促进席纳克族和帝国人民和睦相处订为长期性目标,在此想恳请今后也能从行政面上获得支援。」
「…………」
雷米翁上将和伊格塞姆元帅并肩屈膝跪著,禀告移住计画的中途经过。在其正前方,可以看到皇帝正坐在王座上。
然而,却无法确定皇帝是否有听见重点的内容。他的双眼依旧望向不确定位置的半空中某处,而宛如枯木上残留细枝的手指,也只是毫无意义地一直搔抓王座的扶手。
「陛下……」
无法继续承受这种无反应状态的上将正打算抬头,这时却有个尖锐声音介入。
「真是非常好的消息!没错,当然我从一开始就很有信心!」
站在王座旁边的宰相托里斯奈‧伊桑马没有请示皇帝的意见,而是以旁若无人的态度直接插嘴。雷米翁上将狠狠咬牙,带著满腔恨意看向宰相的脸孔。
「宰相,我现在是对著眼前的陛下报告,没有你出场的份。」
「是啊!是啊!其实我本来也想谨守本分在旁待机,但看起来陛下今天的健康状况似乎特别欠安。既然如此,我当然有责任代为传达陛下的意见。」
以比平常更强硬的方法取代皇帝后,自认是代言者的宰相换上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口气。
「──经过先前的北域方面战役,已拉拢阿尔德拉本部国的齐欧卡带来愈来愈多的威胁!如果只是像乌龟一样贯彻防守并努力经营内政,能够克服现今的局面吗!答案是否定的!现实并非如此简单!对东夷不可等闲视之!因为在我等这样做的期间,敌国肯定也正在讨论下次侵犯我国的策略!」
雷米翁上将的表情逐渐绷紧,因为他对这种带动话题的手法还有印象。当托里斯奈以皇帝的名义召唤帝国军首脑二人前来,并开始谈论战局时──接下来的发言总是只会对军人们指示出不入流的未来。
「那么我等也不能处于被动!如果面对前方的困难,只有从现在就持续提出对策才是通往必胜的道路!那么在不久后的将来,最令人担忧的威胁到底是什么呢?我想两位想必非常清楚!」
上将的太阳穴浮现出血管──没错,他的确非常清楚。然而即使如此却仍旧不肯倾听军方意见的人,正是固守教义的阿尔德拉教神官们,以及眼前这奸臣本人。
「没错,那就是爆炮!我等不能继续容许齐欧卡制造那个恐怖的兵器!因此皇帝陛下有令──伊格塞姆元帅以及雷米翁上将!基于适当的战略,断绝制造爆炮的根源!」
忍耐著听完这刺激精神的声音后,雷米翁上将衡量发言的内容,并以低沉的声音进行确认。
「……讲到制造爆炮的必要条件,最优先的是高品质的铁。如果要断绝铁的供给,意思是必须破坏,乃至夺走齐欧卡保有的矿山……」
「正是如此!」
「以现实上的限制来说,除非想要在目前接受全面战争,否则无法对齐欧卡领土深处的矿山动手。那么现今在战略上有可能夺取……夺回的矿山,可以筛选出唯一的答案。」
雷米翁上将一边担心自己会不会忍不住以怒火代替言语,一边继续说道:
「夺回旧东域的希欧雷德矿山──我等认定刚才是收到这样的敕命,没问题吗?」
「正、是、如、此!」
托里斯奈点头回应,咧嘴露出反光的虎牙,让脸上出现最灿烂的笑容。雷米翁上将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窜过──正是这种特异性质,让托里斯奈,伊桑马成为让人无法理解的怪物,而非单纯只是个奸臣。
托里斯奈正在享受。享受军人收到不合理命令后产生的痛苦,悲痛,愤怒,还有矛盾的恸哭──他把这些视为胜过任何美酒的娱乐,甚至还胜过保全自身。
「……为什么……是现在……!」
然而,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怪物,雷米翁上将都不能感到畏惧。他明知反抗敕命是多么严重的不敬行为,也依然高声怒吼。
「如果要主张希欧雷德矿山是必要地区,为什么两年前不肯下令!在东域还是帝国领土的期间,在哈萨夫‧利坎还抱著必死之念死守国境的时候!为什么无法送出援军去救援他们!那样一来甚至没有必要夺回来!我等只要对那个名将下达『守住矿山』这一句命令就能解决!只要那样做,我等应该就不会失去国土也不会失去他吧……!」
皇帝的肩膀猛然一震,或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对他讲出激动至此的发言。缺乏生气的双眼带著畏惧感情,看向臣子的脸孔。
「哎呀!这怎么行呢,雷米翁上将!我刚刚说过了吧,我现在是代替陛下──」
「闭嘴!你这奸狐!不要继续靠近王座!那里不是你这等人可以碰触的地方!」
全力的怒吼驳斥了诡辩,那不顾自身的魄力让狐狸不禁狼狈。
「陛下!在下是在向陛下您报告!请您倾听我等的话语!不要透过任何人,而是以您本身的双眼看向我等!长久以来,这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没能亲耳听见陛下真实无伪的声音,在此请让在下聆听……!」
雷米翁上将苦苦恳求,他的翠眼里甚至含著泪水。这是他舍命的赌注,祈愿化为傀儡的君主能恢复心智。因为他还想相信──声音依然能传进对方耳里。
「……啊……啊……」
「……陛下……!」
皇帝举起双手,用力抓住自己脑袋。褪色成黄土色的头发硬是被根根拔下,在这种安静的狂乱行径中,从他口中发出的是……
「……啊啊啊啊……让……让那个……闭嘴……托里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