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艾伯德鲁克州事件

sp;听到这里,伊库塔狠狠咬牙……当生活于帝国内的皇族无法阻止地愈来愈腐败时,只有在齐欧卡长大的第三公主培育著身为统治者的正确伦理观。这是简直让人想吐的讽刺状况。

  「──所以,我……我下定决心要出去。我走下马车,来到外面……」

  她的手脚开始发抖,说话也开始结巴,就像是身体拒绝继续讲下去。

  「……当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瞬间,人们的视线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虽说这是当然的发展,但我还是很害怕──因为我认为自己将受到指责。在贫困作为恶政造成的结果四处蔓延的地方,身为当事者的皇族却以一脸无关的表情出现,遭到指责的情况反而势所必然……多次往来齐欧卡和帝国后,即使不愿意,我也能理解卡托瓦纳内阁施行的政治乃是恶政。我身为皇族之一员,应该也处于会被追究责任的立场。所以我想,无论是何种责难,我都必须咬紧牙关承受一切……!承受他们的不满与怨恨,充分理解自身失败直至深入骨髓──然后,接下来才真的要好好寻找自己能为他们做什么──」

  和冲口而出的话语成正比,少女全身的颤抖幅度也达到了顶点──下一瞬间,一切却沉静下来,彷佛只是一场梦。

  「──然而,却没有人指责我。」

  接著,伊库塔看到……在公主的嘴角,浮现出带著无底深渊的自嘲。

  「没有指责。没错,什么都没发生。做好心理准备的我全身紧绷,但民众的视线却全都只是从我身上扫过而没有停留──他们反而再度开始向军人们陈情。对,没错──那时候,我甚至连指责都无法获得。在抛下我而变得更加激烈的喧闹声中,我的存在不被任何人承认,只能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这个记忆正是烙印在少女内心的不治之伤,失去光彩的双眼在遥远的空中徘徊。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小孩所以不被当一回事……然而即使我趁著别的机会试著派出年长贵族居间调停,但发展果然还是一样。人们的注意力彻底集中在军人身上,对我们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我很快就领悟到──民众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期待。不,他们已经对冠有永灵树之名的皇族,以及凭藉其权威统治的贵族们不抱任何期待。」

  「…………」

  「说什么想要负起责任,根本是欠缺自知之明。甚至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失去了受弹劾的资格。对于无止境的恶政,还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贵族和皇族,人们连自己『遭受背叛』都不觉得……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抱信赖。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放弃,认定这个国家的支配者充其量只是那种程度的存在。虽然有自觉的人似乎很少──但在这个国家,所谓『对高贵人士的敬畏』就是指那种『绝对的死心』。你懂吗?索罗克。即使崇奉也不寄予信赖,即使尊敬也不期待对方有所作为。人们把我等视为神般敬畏,也如同对神那般的断念。

  在『忠义御三家』遵奉皇室重新整合国家那时开始,每次想办法解决困境的都是军人。贵族和皇族只不过是依附军人至今,更甚者,还在品尝到这种安乐滋味后蓄意寄生。只是他们一方面却也没有忘记表现出威严,只在民众的内心灌输了并不伴随著实情的敬畏……而这腐败血脉的后裔正是我,并非他人。我怎么可能拥有高贵人士应具备的尊严和责任……」

  少年不知道该对公主说什么,但她依旧握住对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就像是要紧抓住少年不放。

  「所以,索罗克……在我们刚见面那时,你曾经对身为皇族的我展现出负面感情。对于从民众那里甚至连憎恨都得不到的我来说,就连那直接的僧恨都是一种非分的救赎。」

  公主表示,就连憎恨也让她感到珍贵。伊库塔也终于明白直到现在这个瞬间,她都继续抱著那种无可救药的颠倒错乱,活在地狱中。

  「可是明明这样……从彼此相遇起,无论是大概会让你高兴的事情,还是或许能让你喜欢的举动,我都没有办到任何一项。只有这点我实在无法表达歉意……不过至少,你还恨我吧?你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潜藏著对我的憎恨,还有想要制裁我罪行的意志吧──」

  少年无言以对,和面对死者那时一样……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只有回握少女那颤抖的双手。按照对方的希望,用力握紧,为了不要分开,牢牢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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