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考虑到徵税行为本身是以家庭作为徵收单位,就可以明白这做法和单纯的加税并没有什么不同。主要是想彰显出『公平感』这种另一面的意义,因为原本就是对男性的课税额较高。」
「那么关于这政策会加重独居女性负担的状况呢?」
「针对没有家庭的独身人士的徵税,从以前起就是让我等相当烦恼的问题……由于随处可见别说工作甚至连住所都不固定的人,因此逃税的案例也非常多。虽说原本就不怎么期待这些人可以成为丰沛的税收来源,但也可以说这是此类过去的不良影响波及到现在吧。」
「不过我也有听说,这政策导致了独身女性们移居到其他州的结果。」
这瞬间,哈马特耶子爵的脸颊略为抽动,而公主并没有看漏。
「衷心感谢您的忠告。关于这一点,或许的确必须做出对应。」
动摇只在表情上一闪而过,敕任官很快就让礼节化为面纱藏住情绪。不过他的话声刚落,公主立刻试著再多加试探。
「我还想询问古那米歉收的详细状况。」
「正如在下先前所述,最近这三年以来收获量大幅减少……」
「因为各州都有送上概略的主要农作物生产报告,所以这件事我也知道。不过,歉收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并不能说这就是唯一原因……不过,似乎是雨量不足所导致的不良后果。」
「的确,看数字是这么回事。可是,关于这点……」
公主边说,边从怀中拿出好几张被对折再对折的纸张,接著一张张打开并放到桌上。可以看到纸上密密麻麻地列著数字。
「这是近来二十年间纪录下来的帝国南域各州的降雨量。在艾伯德鲁克州的部分止如你所言,最近这三年的数字大幅减少。然而,还是有少数奇怪的地方。」
「您指的是……?」
「看看旁边的昆兹伊州的数字吧。昆兹伊州的东方在地理上和艾伯德鲁克州相邻,但此州的降雨量二十年来都没有明显的变化。近邻的其他州也是一样,可以看到雨水减少的地区只有艾伯德鲁克州。」
「因为是自然天候问题,在下认为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的确,天候变化看起来总是变化莫测。然而,累积纪录后,就可以看出天气的心情好坏其实也有固定的倾向。意思就是──除了最近这三年,艾伯德鲁克州过去的降雨量从来不曾少于昆兹伊州。」
「呃……」
「而且这并不是最近二十年的现象,而是回头调查和现在以相同形式留下天象纪录的过去八十二年后才得出的共通点。你可以看看这张纸,由于数字实在太多,所以省略了艾伯德鲁克州和昆兹伊州以外的地区……」
「请……请等一下,殿下,请您稍等。」
哈马特耶子爵以困惑的表情打断了想要继续说明的公主。
「虽然真的很冒犯,但这些数字的出处是哪里呢?连这个官署都没存放能够回溯到过去八十二年前的纪录……」
「……?我只是参考了帝立中央图书馆资料室里保管的行政文件而已。」
「那么,您是在离开中央前,先前往图书馆抄写下这些数字?」
「不,我是在来到这里以后才写下。」
这对话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敕任官的困惑更为加深。然而,夏米优殿下接下来讲出的发言却把这一切情绪全都彻底粉碎。
「我只是从以前在中央时曾经阅览过的纪录里,回想起必要的部分并写出来而已。有提到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连在公主身后的骑士团众人都感到战栗──南域各州近来二十年间的降雨量,以及回顾过去八十二年间的艾伯德鲁克州、昆兹伊州的降雨量。这个公主宣称,她的脑袋里最少记住了那两项条件下的所有数字。
「哈……哈哈……」
哈马特耶子爵脸上浮现尴尬的笑容,但伊库塔却在公主背后确认到子爵身边的空气产生了明显变化。敕任官在此时停止了轻视眼前少女的行为。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吧。只要我等继续观测,总有一天必定会发生那种在观测史上无法找出同样案例的天象。而艾伯德鲁克州的这三年恐怕凑巧就正是那样的时期。」
摆出更完美扑克脸的子爵以偶发事件为盾牌,击退了所有的追究。一切都起因于善变的天气──只要对方如此宣称,现在的公主并没有能驳倒这藉口的办法。无论累积了多少数值,过去的纪录也仅仅只是过去的纪录。
明白现在是收手时机的夏米优殿下换了个话题,因此接下来自始至终都只有谈论一些平淡无奇的闲聊。即使保持一贯的谦卑态度,但子爵眼中的警戒光芒却未曾消失。
「最可疑的部分,就是被视为加税原因的『古那米歉收』这状况本身。」
众人按照惯例在寝室集合后,公主殿下一开口就这样起头。和刚开始搜查那时相比,她心中的怀疑已经大幅膨胀。
「艾伯德鲁克州在最近三年报告的降雨量显然很奇怪。即使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气象异常,但已经有足够的材料让人怀疑纪录遭到窜改。这个雨量不足的报告,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古那米歉收』具备说服力而捏造出的东西。」
「如果说得再深入一点,古那米的歉收还成了加税的根据……换言之,公主您推论雨量不足和古那米歉收都不是事实而是谎言──只是为了能以自然形式加重税赋而打下的底子啰?」
听到伊库塔的提问,夏米优殿下重重点头回应。另一方面,马修则歪著脑袋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