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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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公主,你生来不幸,而且可怜。」
男子以带著怜悯的眼神望向少女,如此宣称。或者该说,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人有著标准的体型,穿著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和裤子。这款上等西服他拥有许多套相同的,必须以官员立场行动时总是以固定的穿著在公共场合现身──这男子就是这样的人。对于随时都以相同打扮出现在人民面前,脸上也持续挂著相同笑容的他,少女除了感到佩服,同时也心生畏惧。
「为什么你很不幸?如果要说明,是因为你生为卡托瓦纳帝国的皇族。在一个即将面临灭亡的国家里以高贵人士的身分出生……我认为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不幸。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立场会带来的恩泽早就被先人吞噬殆尽,仅剩那些放荡行为的报应会落到你身上,这就是你注定的命运。」
平常会让人民内心感到平静和缓的亲切笑容,只有在面对少女时会换上平静的怜悯笑容。没有怒吼也没有斥责,每次见面时男子都只会一个劲地同情少女。对于这种促使他人内心堕落的方法,他已经透彻了解。
「其次,为什么你很可怜?这是因为在齐欧卡的土地上长大,让你已经获得足以理解自身境遇的聪明才智。你的脑袋非常优秀,正因为如此,若是在正确答案后碰到错误,你必然会察觉。你已经无法不注意到祖国的腐败。只有无知有可能拯救你,但这份安宁早已被夺走。」
男子的发言并不带刺,却含有某种毒性。是那种缓慢而从容,要透过长期持续摄取来慢慢累积的毒素。这毒素成年累月地侵蚀少女的思考,扭曲她的价值观,缓慢但确实地逐渐剥夺少女未来应有的幅度。
「帝国的内阁似乎是打算把你放在这边作为政略上的人质,不过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在滞留于本国的期间,我首先要给你身为来访者的自由。你可以前往有兴趣的地点参观,和喜欢的人们互相交流,尽情拓展见闻。如果你希望会派人导览,但不会由我方主动强制推销,也不会规定你前往之处的人们必须欢迎你。我不打算为了表现出『这里是一个好国家』,而去做出那么麻烦的事情。理由很简单,因为只要让你看到实际的情况,连猴子都能理解这里是远比帝国正常的国家。」
大范围的束缚和小地方的自由。要让人成为被操纵的傀儡时,会使用到这两种道具。然而,男子却喜欢相反的做法──大范围的自由和小地方的束缚。乍看之下这甚至像是健全的教育,然而成为其成果的人,却会拥有远比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更凶恶不祥的仿造意志。
「但是你千万不能忘记,再怎么说你都是异乡人。无论经历过多长的岁月,齐欧卡都绝对不会把你视为能接纳的一份子。为了让你不要忘记这点,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要回去帝国。只有在已经认识齐欧卡的情况下回到国内,你才能真正看清帝国,也将会充分领会皇室至今为止做过的所有行径,以及无止境的徒劳吧。」
少女终于无法继续承受,用双手摀住自己的耳朵。然而她还是无法逃离。男子的声音轻易穿过她的手掌,以简直要逼人发狂的音量在她的脑中回响。
「你该承认,公主──你的血天生就已经腐败。」
男子的笑容完全扭曲,原本是一片空白的周围情景开始变化。整个视野范围几乎都被大量饥饿消瘦的人们占满。他们充血的双眼都朝向同一处,嘴里大叫著什么。少女听不到声音,但起码明白他们正在求救。
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拿著一碗粥。这样至少能够暂解一个人的饥饿──抱著这种想法的少女观望四周,发现在群众当中有一名特别显眼,怀中抱著幼儿的母亲身影。已经有闻到死臭的苍蝇开始纠缠因为饥饿而极为衰弱的小孩,看到这情景,少女毫无犹豫地冲向母子身边。
把这个给孩子吃吧──少女说著并想把碗递给那个母亲,然而对方却完全不理会少女,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少女心中愈来愈焦躁,求求你把这个给孩子吃吧,再这样下去会死啊。在变成那样之前,拜托让我可以救那孩子──!
在少女抱著拚死决心抓住对方的那瞬间,碗里的粥撒向空中。是那母亲挥动手臂打飞了碗。一人份的救赎在少女眼前落向已经乾裂的地面,她半疯狂地伸出手想要挽救,然而反盖在地上的碗下面已经只剩乾涸的砂砾。
伴随著不成声的凄厉叫喊,周围的情景再度改变。少女回神时,才注意到自己孤独地站在一个漆黑的场所里。受到寂寞与不安折磨的她茫然徘徊,突然发现黑暗的一隅有著发出朦胧光芒的空间。在那空间的中心,站著让少女感到无限怀念的黑发少年。
索罗克!──她呼唤著少年的名字,不顾一切地跑向对方。距离似乎很近却又很远,即使她跑到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能到达发光处。但是少女并没有放弃,因为她明白那是最后的救赎。也明白要是错过这次,自己就真的再也无法前往任何地方。
到底过了多久呢?在少女以全力奔驰到手脚几乎快断掉的过程中,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充满光芒。终于到达希望之地的少女总算不再奔跑,边调整呼吸边一步步靠近黑发少年。对方的头垂得很低,从少女这边无法看清最重要的表情。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呢?少女抱著这种搞错重点的不安,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少年,少年也像是回应般地举起双手──
然后把握在手中的一把小刀深深刺进少女胸前。
失去力气的身体以面朝上的姿势往后倒下。即使如此,黑发少年依然跨坐到少女身上,继续挥动利刃。面对充满憎恨且纠缠不休的攻击,还有肉体被撕裂、内脏被翻搅的痛苦,少女却在心中某处抱著理解的想法接受了一切。
被染红的手虚弱地举起,少女以颤抖的手指轻抚少年的脸颊。明明想要抱住对方表达感谢,然而确信自己根本没有这种资格的想法却仍旧烙印在内心深处──
「──下!殿下!您还好吗?」
激烈的敲门声让深陷在睡眠中的意识回到现实。心脏还在狂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发热痉挛,像是才刚全力奔跑过。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