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告诉我们吧。没什么困难,只要在两个答案中选出一个就行──你是勇者?还是战士?要倚赖情谊呢?还是要孤独生存?」
伊库塔以纠缠的语调逼迫马修回答,非常非常沉重的沉默在他们之间维持了二十秒以上。然而,在那之后──马修迅速地以坚决表情转过身子大叫。他抬头挺胸彷佛对森罗万象没有任何事情需耍隐瞒,就像是要吐露出灵魂本身。
「……对战士表示敬意!」
面对惊人的魄力,伊库塔和托尔威同时站起,以敬礼的姿势回应。
「「Sir,yes,sir!」」
翌日早晨来临,在萨费达中将的号令下,人员已耗损的三个旅共八千九百人在十足准备下出发。休息一整天带来的效果,还有或许是因为明白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战,让士兵们目前总算还保持着气力。
「噢……抱歉……」「给我小心点你这白痴!想死吗!」
只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看在伊库塔眼里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不安。首先第一点是可以在其他部队中偶尔看到那种杀气异样外露的士兵们。他们光是和其他士兵肩膀相撞就会口出恶言威胁对方,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先动手打人。
「总觉得不知不觉之间那种粗野分子增加了呢。又不是军阀最盛期的佣兵军圑,帝国军即使弄错什么,应该也不是欠缺管理的暴徒集团啊。」
「会变成那样也是无可奈何的情况啦。看过那么多次敌我双方的死亡后,比起要继续保持节制,放松良心枷锁会轻松得多……只是,至少我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变成那样。」
伊库塔说完,往后方看了一眼。由骑士团的训练排编组成的一个连正以保护军宫集团后方的形式跟在后面。由于伊库塔等军官是和司令长官萨费达中将一起聚集在同一区,因此各排的管理现在是由具备士官长立场的人负实。此外,为了方便军官们能看着周围状况做出指示,目前他们所有人都骑在马上。
「就连我,也让他们杀了不少人。如果能以像是拿菜刀砍南瓜般的诀窍来剌杀人类,只能说是有正确呈现出教育的成果……不过,没问题吗?那些士兵们还可以区分出人类和南瓜的差别吗?」
对于这矛盾的烦恼,没有人能提出让他满意的回答。然而,战争不会等待。队伍带着少年们的复杂心思继续前进。
「……这地形有点讨厌。」
看到出现在前进方向的景色,萨扎路夫上尉低声说道。那是壮大的峡谷,有两面绝壁以两百公尺的间隔互相对峙,他们的部队必须沿着其中一边的道路往下移动。
即使把只要踏错一步就会脚上头下地摔进几百公尺深渊这点视为当然的事情,然而在这个情况下,更让人担心的问题是对面的峭壁。那里不但有许多似乎能作为立足点的凹凸处,而且两百公尺这种距离最让人无法掉以轻心。察觉到上尉的想法,托尔威以内敛的态度开口说道:
「那个,萨扎路夫上尉……万一我猜错了请多多见谅,不过您是不是在担心会受到来自对岸的风臼炮攻击呢?」
「……真亏你能猜到。没错,正是如此。万一在这个距离下受到单方面的攻击,我方完全无法抵抗。即使要以风臼炮回击,和因为在进军所以不得不聚集在一起的我方相比,对方也会把大炮分散配置在悬崖的各处吧。」
听完上尉的发言后,托尔威很难得地在这里讲出了明确的意见。
「虽然这是非常合理的担心,但是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高。」
「喔?这是为什么,托尔威准尉?」
「首先,因为我是风枪兵,所以对风臼炮的运用也有一定程度的经验。如果从这种立场来表示意见,我认为若想把大炮配置在那个悬崖上,无论是哪个位置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由于那边几乎都是孤立的立足点,要把大炮搬运过去需要耗费超乎寻常的心力。就算克服了这个困难,接下来的问题则是立足点过小,光是要放置风臼炮本身就已经占满位置,没有地方可以放置同样需耍空间的炮。」
「唔……」
「假设敌方有能够克服这两点困难的准备,我想即使从这边应该也能确认对方的样子然而用望远镜观察后并没有发现动静。基于以上的理由,我判断受到对岸奇袭的可能性并不髙。」
听到这内向青年一反往常地表达出明确意见,不只萨扎路夫上尉,每一个在周围旁听的军同伴官们也都感到惊讶。而且意见的内容也合乎逻辑又适切,不安被消除的上尉满意地点点头,打算重新面向前方,就在这时……
「不,还是先做好准备吧。萨扎路夫上尉,能否用盾牌来围住我们道些军官集团的侧面?」
伊库塔斩钉截铁地讲出了推翻前面对话的意见,托尔威和萨扎路夫上尉都诧异地盯着他瞧。
「……托尔威准尉刚刚的说明已经让我感到认同了,你推翻这理论的根据又是什么?伊库塔准尉。」
「我也一样同意他的说明。但是这建议并不是想要推翻他的意见,顶多只是觉得该防患于未然。」
「算了,慎重一点是没什么不好啦……不过针对预测有可能发生的炮击,拿步兵用的盾牌来防御可无法称为十足的对策喔?」
「就算是这样,也比没有对策好一点……而且,会飞过来的东西不一定只有炮弹。」
讲到这边,伊库塔以僵硬的表情瞪着对岸。看到他的认真眼神,托尔威也舍弃了「不会岀现来自对岸的奇袭」这结论──既然伊库塔在警戒,那么当然有可能发生。
「……萨扎路夫上尉,非常抱歉,我想撒回前言。正如伊库塔准尉的建议,能请你下达用盾牌保护军官集团的指示吗?」
「喂喂,你们是认真的吗?既然要用盾牌围住靠着崖边的那一面,就表示为了获得盾牌的保护,我们本身也必须下马。当然那边的萨费达中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