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没事吗,连长……!」
另一方面,苏雅慌慌张张地赶向差不多飞出去三公尺的长宫身边。或许打一开始就没有昏倒吧?伊库塔缓缓地撑起身体。被丁昆准尉殴打的左脸已经肿成了另一边的两倍大。
「……抱歉,苏雅。可以麻烦你去把丁昆准尉叫过来吗?」
苏雅点点头,立刻开始行动。她绕到还在跟那个男孩讲话的高大军官背后,以带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报告。因为长官被打而产生的反感全表露在脸上。
不久后丁昆准尉转过身子,跨着大步走向自己刚刚殴打的对象。接着他以像是要挑战对方的语气对着已经起身拍掉裤子上尘土的伊库塔开口。
「居然对小孩子动手,我真是瞧不起你,伊库塔˙索罗克!你这家伙姑且是由陛下授予帝国骑士称号的身分,在这种时候却弄错军人的雄心抱负,到底是打算怎样!」
看到丁昆准尉不只打人甚至还开始教训对方,让苏雅的忍耐力超出极限。
「我们只不过是选择静静听着,你就从刚才开始都讲一些自我中心的发言……!在动手之前为什么不先稍微问一下这边的情形!伊库塔准尉也并不是故意要让小孩子哭──」
「你给我闭嘴!骑士和骑士在交谈时,外人别从旁插嘴!」
「呜!你明明只是『自称』骑士……!实在让人火大,请你现在立刻为了至今为止的无礼行为,向伊库塔准尉道歉!我们这边甚至受了伤!再这样下去事情没法了结──」
伊库塔静静举起一只手制止想要继续追究的苏雅。丁毗准尉放着感到困惑的她不管,以不快的态度俯视少年。
「你似乎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我从平常就很想对你当面说教。然而在公主殿下面前,我只能持续忍耐到现在。今天在这里见面就是你的大限,要是你也有什么想抱怨,就堂堂——」
「不,没有。谢谢你,丁毗准尉。刚刚真的是得救了。」
由于丁昆准尉已经完全进入备战态势,这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能想到自己殴打并痛骂的对象居然会表示感谢。在他因为过度惊讶而愣住时,伊库塔继纩沉稳地发言:
「说是顺便好像有点失礼,不过可以麻烦你接下引导他们前往住处的工作吗?你应该不会被难民憎恨,而且既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尽快离开这里会比较好。」
「……这当然是没问题……」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必须把这边的工作推给你负责,日后必定找机会报答。」
伊库塔这样讲完并低头致意后,就叫来自己的部队,开始朝着村落出口走去。心情还未平复的苏雅走在他的身边,继续追问长宫: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边退让呢?应该要说明实情并反驳对方才对!」
「何必?明明我有理由感谢丁昆准尉,但却缺乏任何怨恨他的动机啊──你看看后面吧。」
苏雅也跟着回头的伊库塔把视线朝往同一方向后,可以看到接下伊库塔工作的丁昆准尉正忙着引导难民。席纳克族的人们个个都老实听从他的指示,在刚才发生的事件后,没有人对那个军人投以怨恨的眼神。
「让小孩子流血是我的错。在那个状态下要收拾事态必须费好大一番工夫,而且我想之后应该也会留下遗恨。而丁毗准尉帮忙仲裁了这件事,所以必须感谢他。」
「怎么这样……!我不认为对方是抱着这种心态。我想那个人大概只是想在很多人面前展现岀符合骑士风范的举止而已!」
「那样也没关系啊。他是基于自己的骑士道来行动,而事态也因此图满解决,由于他的个性在那种情况下发挥出效果,所以他的行为当然该获得正面评价。」
「我无法接受!因为,我们在和席纳克族进行战争时,负责的工作就是要把他们……要把他们大量杀死……!那个丁毗准尉的立场不也跟我们一样吗?结果却只有那个人因为对敌人的小孩很好而获得称讃……这样太奇怪了,根本是伪善!」
苏雅抱着再也无法忍耐的心情大叫。伊库塔温柔地把一只手放到她的头上。
「……我说,苏雅。如果你认为无论身处什么状况都可以贯彻执行的亲切是善意,而不是那样的有条件亲切是伪善,最好改变这种想法。因为啊,人们总是只能在状况允许的范围内才可以达成什么事情。」
「丁昆准尉也是一样。以他的个性来看,必须和帝国同胞自相残杀的这次战争应该让他很痛苦吧?面对主动攻击自己的对象时只能杀了对方,可是面对不是这样的对象时,就想要尽可能地善待对方。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行动,但没有必要对任何事情感到羞耻。你在知道放火烧掉村庄后不必把居民全部杀死时,不是也松了口气吗?两件事是相同的道理。」
对于苏雅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被这个长官温柔训诫。或许是因为这样吧?泪水毫无原因地涌出,她只能抬起头拚命忍耐。
「……呜……如果那个人的心情也和我们相同,为什么现在的立场会如此不同呢?伊库塔准尉被孩子丢石头攻击,脸还被打得这么肿。只有那个丁毗准尉却满足地露出自己做了正确行动的表情这个差别到底是来自于什么原因呢……!」
无法抑制的泪水沿着苏雅的脸颊画出一条痕迹,她的长官用手指帮她抹去。
「抱歉啊,苏雅。只有这事得讲求适材适用……你也知道,和空有称号的我不同,丁昆准尉是个彻头彻尾的骑士嘛。那样的人不适合担任被憎恨的角色吧?」
伊库塔这样说完,勉强用肿起的脸孔露出笑容。那表情换个观点看起来彷佛是在哭泣,让苏雅无法直视。
在标高四千两百公尺的台地顺利会合时,士兵们互相拥抱,为了再会而感到喜悦,其中甚至还有人落泪。因为无论是隶属于三个旅里哪一个单位的士兵,在这次的路途中,没有人可以不先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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