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伊库塔‧索罗克的怠性科学

;「…………………………恋……恋母情结!」

  明明公主犹豫了那么久,结果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被指责的对象感到白期待一场。摀住耳朵缩成一团的公主战战兢兢地望向伊库塔。

  「……你……你不生气吗?」

  「不,有什么好生气?反正是事实,我并不觉得是在说我的坏话……」

  「可……可是,上次提到你母亲时……」

  「?……噢,您是指封爵之后的事情啊。那次是因为公主您一脸得意地以让人不愉快的上下文带出我母亲的名字。就算是那样,也请不要说我母亲的坏话。虽然因为有约定所以我无法生气,不过替代方案就是我会再也不做出任何回应。」

  依然躺著的伊库塔挥了挥手。两人从先前开始提到的「约定」,其实是为了安抚在绑架事件后大爆发的殿下而想尽办法的少年不得不提出的交换条件。伊库塔已经被「从今天起的一个月内你必须听从我的所有发言」这个约定束缚了两个星期。

  「……我不会说。因为要是你真的什么都不回应,我会感到困扰。」

  或许是害怕引起对方不快吧,公主殿下突然安分下来不再说话。马车的车厢里充满沉默。不过厚脸皮的伊库塔完全没有想要改善这种情况的念头。

  「……索罗克,听我说。有正经的事情。」

  音调给人的感觉变了。大概是趁著先前的沉默时间先做好提出这件事的心理准备吧,公主的表情比平常更严肃。不得已,伊库塔也在位子上坐直上半身。

  「我今天找你的原因,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招待你去参加在帝都举行的派对,不过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正题。」

  「…………」

  「包括之前绑架未遂那件事,我的命已经被你救过三次。我对你当然心存感谢……不过我更觉得,已经没有继续瞒著你的理由了。」

  听到公主这段前言,伊库塔用一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态度哼了一声。

  「您终于打算把那颗小脑袋里的内容开诚布公了吗?」

  「对于结果是吊了你的胃口这点我感到很抱歉。然而,我也需要时间去研究推测你这个人。而且我并不认为几个月就能结束,原本已经做好必须花费整整一年的心理准备……」

  公主正要切入核心,却被伊库塔挥手阻止。

  「请等一下。在进入正题之前,我有件事情想先问清楚。」

  「……什么事?」

  「之前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吧?在我想忘记也忘不掉的白圣堂封爵后,我曾经和您一起搭乘马车,并在车内进行了秘密谈话。」

  「…………那又怎么了?」

  「您还问什么『那又怎么了』。现在,这里少了那时候有的东西吧?」

  伊库塔不允许公主以藉口搪塞,提出明确的疑问。

  「我说,殿下。为什么雅特丽没有被叫来这里?既然您说是因为我救了您所以没有理由再瞒著我,那么无论怎么想,她也应该被找来才对。或者该说,在我们几个人当中对您最为尽忠的人,台无疑问正是雅特丽。您该不会把那个模样给忘了吧?」

  公主殿下回想起雅特丽手持双刀伫立在血海中的身影,羞愧地咬住嘴唇。

  「……没错,雅特丽是真正的忠义之士,我已经透过那件事亲自体会到这一点……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叫她前来参加。」

  「意思是您打算让我协助您做什么忠义之士无法负责的事情吗?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伊库塔不怀好意地出言讽刺,公主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那样……!我从来不曾认为你是适合担任骯脏工作的人才!反而正好相反!你身上有著和雅特丽不同的高洁!我对那个……!」

  「算了,怎样都好。我是那种会把想说的话一字不少地全部讲出口,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的人。不过,看来确实有哪个部分承蒙殿下您赏识。我就洗耳恭听吧。」

  伊库塔的漆黑眼眸彷佛在试探般地凝视著对方。公主先用力吞了口口水,才慎重地开口。

  「……你觉得卡托瓦纳帝国的现状如何?」

  「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走在下坡路的后半段吧。」

  「真辛辣,但我完全同意……和一百多年前的全盛时期相比,产业全面委缩,国力衰退,却只有军事力量很不平衡地持续膨胀。而且帝国衰弱的部分,却成为邻国齐欧卡共和国的繁荣表现于外。」

  「齐欧卡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都处理得很好,至少他们目前确实有完美利用著帝国政治孕育出的无可救药与愚蠢。齐欧卡原本只是从帝国分离独立出去的小国,顶多只是个与强国接壤的弱小国家,让它繁荣到这种地步的原因,或许从某个角度来看正是帝国本身。」

  这时,公主把伊库塔足以如此断言的理由以正确的话语表现。

  「因为『在卡托瓦纳帝国,政治的定义就是想要利用战争来赎回内政的失败』。」

  「很好的摘要。没错,正是如此,只要回想起之前东域镇台那件事,就是个很浅显易懂的例子。把『开拓失败』这种内政上的失败,利用『表面上的败北』这种军事方面的小伎俩来强行推给齐欧卡……换言之,在这个国家,所有的负债到最后都会被丢给军人。」

  「对,在此先暂时称呼这个做法为军事万能主义吧……正因为如此,军人在这个国家里才会如此受到尊崇。因为他们肩负了扛起皇室在政治上犯下失败的责任,并代替皇室以战争解决问题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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