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但是为什么就这样一下子就被识破了?而且是被两位中央大官识破。
(……看来只有我没记住假面情报—……)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就算是悠舜的熟人,他也没想过要去投靠,所以即使是听话只听到一半的自己不好,但是,即使如此,这世上谁能推测出“戴着假面的男人=户部尚书”亚?!
夜晚驱散了一些令人挥汗如雨的闷热暑气,下街——还有日落后才绽放的美丽花朵,引诱着人们走向欢乐的夜之街道。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连日的酷暑,即使有着明亮的灯光,但是路上的行人数量还是非常地少。然后与之形成鲜明反比的是,这里那里的各处都有频繁发出的喧哗骚动声。大概是因为这暑热而焦躁了吧——
“……又来了……嗯嗯,不过那又不是我的错——”
映入眼帘的是丝毫不逊色于大贵族的宅邸的漂亮的宅楼,那骚动就是来自于那门前。稍嫌肮脏的衣着,虽然蛮横狂妄,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以外地人的破落户组成的乌合之众,高声喊叫着真令人厌恶。不管怎样都想要争先恐后进入的拥挤状况。
虽然是茶家雇用来追杀燕青的,但是却貌似被王都的繁华给炫花了眼,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任务了。果然不愧是王都!
燕青一边转绕着刘海,一边拾起了棍子。
——与此同时,再也忍受不了这非常无礼且鄙俗不堪纠缠不休的喧闹骚乱,姮娥楼的幕后女主人?胡蝶正要带领手下前往驱赶的时候,只见门前,身上被绑满了绳子的茶州破落户滚了出来。
看到这一切,被誉为“一笑倾国”的贵阳第一名妓?胡蝶,不禁眯起了风情万种的眼。
“……哼?虽然听说从茶州来的尽是一些酒囊饭袋,……但是每天都看到这些茶州人被捆绑着丢出来,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内情的样子吧?这次看来又不需要我们出场了呢……不过——”
胡蝶仔细地扫视那些破落户,如同严冰初融一般的微笑洋溢在脸上。
“身手不错呢。如果下手的话连蓝大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哪!”
“……唉,又天亮了啊!今天还是睡眠不足了哪!”
为了收拾到处添乱的茶州贼盗,燕青今天也忙碌直到晨曦初绽时分,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更何况,在返回邵可府邸的路上,在大树边上发现两个睡得很香的小孩,不由得感到事出突然。
(啊,真是的,其他的破落户就算了,这两个家伙该怎么处理啊……)
途中,这两人总能以最正确且切实的方法追踪自己,燕青好几次抓住了他们,想要把他们送回茶州的时候,每次都被他们给逃掉了。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脚力以及查知危机的能力,连燕青也自叹弗如。
现在也没什么关系,况且也没多少空闲来管他们,不如就放任这两个家伙好了,燕青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返回了邵可的府邸。然后,今天也可以看到秀丽的房间里依旧点着明亮的灯光……燕青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以不让人发觉的动作靠近窗边,发现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似乎正在出神思考。偶尔也可以听见轻微的翻动书本的声音。
燕青粗鲁地挠了挠脑袋,悄悄地坐在了窗子下面。
——每天,都可以在近处看着在户部辛勤劳动的秀丽。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不明白才奇怪了呢。
那是……绝对无法实现的梦想。
如同湖面上映着的月亮一般,不管如何伸手,都无法够到的幻影。
……她很聪明,而且是非常现实的少女。从来不会去考虑“若是”之类的事情。明白什么是无法实现的事情。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制止自己翻开书本。就如同明明知道那只是湖面的月亮,但是还是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的那强烈的向往。
——成为官吏。
燕青无声地垂下眼。
理应已经决定了的心却因此动摇着。
每次回来的时候,从这间屋子发出、映入眼帘的灯光,也照亮了燕青的心。
她不管再如何向往、不管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入手的东西,现在,正握在燕青的手里。
……那是燕青为了某些原因,而踌躇着想要放开的东西。
与秀丽生活的这段时间之后,这手掌、却再也放不开了。
十年了。原本是他的监护人的茶太保之死。想着“是起潮的时候了”。从此,茶家失去了家主,就该进入了混乱时期了吧?相对而言,州府的阵容则更为齐整。而在最后,整顿州府并且进行指挥的,却不可以是连准试都未合格的州牧。
是到了还却那被授予的东西的时候了。没错,……但是。
自己是否连不可以丢弃的东西都想要舍弃了呢——心中的某处发出了如此的声音。
“——你还会再回来的吧?”
面对亲爱的友人们的心,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能以背相对。
那翻动书本令人怀念的声音。
那声音唤醒了以前的自己,并向自己如此地问询着。
“有没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之类的。
——若非如此,那为何这令人难过的梦中的声音,却让自己感到如此地负疚?
仿佛是顾忌周围,秀丽房间的灯光无声地熄灭了。
燕青抬头望向渐渐明亮的微蓝天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