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跑来跟在父王身后。虽然女官为此生气过很多次,但刘辉没有多管。于是重华在政务室的角落占了一个位置,开始读书学习。
无论是璃樱,王的亲信们,还是朝廷的大官们,总会抽出时间来教教她。在地方任职的榛苏芳和杜影月来王都的时候,也会给重华讲各地的奇风异俗和有趣的故事。重华总是认认真真地听,在他们讲完后很有礼貌地小声地说:“请你们下次来一定要再讲给我听哦。”除此之外,重华还把高官之间的政治讨论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刘辉看着在庭院里的重华,感受到她像小树拔高一样惊人地成长。她再也不会半夜突然醒来跑出去,然后把找不到她的女官急哭了。以前,这种情况可不少见。
重华似乎总在找着什么人。无论是在夏天的庭院,还是在秋天的走廊,她总是左顾右盼。当刘辉问她:“你是在找秀丽吗?”的时候,重华仰起小脸,给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回答:“母妃是连父王都找不到的人,我就不会去找了。我要找的是别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女儿的最后一句话,但刘辉觉察到女儿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愿望,于是就很高兴地抱起女儿,两人一起回去了。
当重华快要七岁的时候,她很难得地在小纸条上画了一只笼子,在旁边写着“想要一只小鸟”。当刘辉在小纸条回复她:“那小鸟在哪里呢?”的时候,重华写道:“我要自己抓一只回来。”于是刘辉在政务室为重华准备好了一只银笼子。
当刘辉想着重华抓的是麻雀还是斑鸠时候,一只漆黑的乌鸦飞进了银笼子。看到黑鸦的那一瞬间,刘辉的头差点撞到了柱子。
(乌鸦?为什么不是普通的小鸟,而是这么大的乌鸦?到底是怎么抓到的啊……)
乌鸦似乎为了嘲讽刘辉,钻进了那个看起来并不适合它庞大身躯的银笼子。又黑又大只,一点都不可爱,还开始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工作,让刘辉浑身不自在。
刘辉与乌鸦四目相交的瞬间,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衣着古朴的黑发青年。他傲慢不羁,无所不惧,一双满是嘲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刘辉看着这只似乎从未见过的乌鸦,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又望向那只漆黑的乌鸦,乌鸦反而把头转到一边去了。这时候重华走了进来。
刘辉还没有提醒女儿“小心不要被它咬到手指”,重华就自顾自把手伸进了鸟笼,抚摸乌鸦漆黑的羽毛。但是没过一会儿,乌鸦就凭空消失了。还在刘辉眼前的,就只剩垂头丧气的女儿。难道是女儿把乌鸦放跑了吗?刘辉扭头看着银笼子,不对,笼子的门并没有打开呀。简直就像乌鸦自己就是笼子的钥匙,然后打开了笼子一溜烟消失了。
那一整天,对着既惊讶又垂头丧气的女儿,刘辉也不好意思说“像挑拨离间的小姑子那样的乌鸦不在了反而比较让人安心呢”这样的话。
(楼主:日文原文是“小姑みたい”,查了字典后发现是夫或妻的兄弟姐妹,无论是刘辉还是秀丽唯一的兄弟/姐妹就只有静兰啊……所以就只能译成静兰叔叔了)
重华就一直在空空的鸟笼前思考着什么,然后往鸟笼的水槽里装水,又偷偷地把饭桌上的水果放到鸟笼的食槽里,还锁上了鸟笼的门。虽然乌鸦已经不见了,但笼门一直没有开,而水槽里的水有所减少。感觉到乌鸦有回来过的重华不禁暗暗地高兴起来。
既然鸟笼一直是关着的,那水槽里的水是怎么减少的呢?刘辉对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而重华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曾与秀丽是老相识的女官手把手教重华拉二胡,但重华拉得很差,每次都让在旁边听的静兰和璃樱觉得很失望。虽然偶尔路过的刘辉听到这“美妙的乐音”倒没有觉得怎么样,但重华知道父王已经听过自己的“杰作”后,还是闷闷不乐地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当天深夜,刘辉在卧室里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打开门的他看到了眼睛哭肿了的重华,还跟着那只乌鸦。大吃一惊的刘辉赶紧把女儿迎进来,乌鸦也顺势飞进了刘辉的卧室。
刘辉絮絮唠唠地向重华说起了过去的事情。
“你的母妃秀丽做饭很好吃哦,但是外祖父邵可泡的茶却是意外地难喝,非常超级极其地难喝,但每次我都满含爱意地喝下去了。我们两个就像真正的父子一样,所以如果有一天喝不到这个难喝的父亲茶的话,我会感到很悲伤的吧。”
听着刘辉的回忆,重华又拿起了小孩用的二胡,咿咿呀呀地拉起了曲子。刘辉和乌鸦听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真是太难听了,要是不拉二胡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的吧”之类的话。
最后,重华两手抱着乌鸦,把脸颊埋在乌鸦身上,像是要对它这么认真听她拉二胡表示感谢。看到这一幕的刘辉在旁边小声说道:“很脏的哦。”一动不动的乌鸦似乎忍耐着重华的蹂躏,好像全身僵硬了一样。
从那晚以后,刘辉也成为了笨拙地学拉二胡的一员。平时除了处理政事,就是和重华一起拉二胡,时间过得很充实。虽然还是拉得很糟糕,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不听的话,重华就没有听众了。
在秀丽去世后的时间里,这样温馨的时光为刘辉灰暗的人生添上了一抹亮色。现在的他,时不时也会露出笑容。
别人想看到的,是和秀丽毫无二致的重华,但在刘辉看来,重华就是重华,秀丽就是秀丽。重华并不是为了他才拉二胡的,但也有例外。
在永远都喝不到邵可泡的父亲茶的那天,穿着丧服的刘辉趴在邵可的灵柩前悲伤得久久不能自已的时候,重华拉起了二胡。
那天,她的二胡格外动听。
就这样,身边一个个人相继离去,刘辉和重华迈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前行。他们两个倒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然而周围的人和事都在慢慢地变化着。
随着重华年龄的增长,后宫的女官们更加费尽心思阻止她往外朝跑,而刘辉的亲信们也在担心重华与外界有不必要的接触。在这种情况下,百官们对重华“与母妃完全不一样”的说法又有了另一番含义。什么“看起来笨笨的样子”啦,“大半夜竟然奇奇怪怪地跑出去散步”啦,“用脚趾头思考”啦,“要是首屈一指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