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开了。就算自己现在没有答应他,他也不会轻易灰心的吧。虽然不记得在哪里有过这个体会了,到底是在哪里呢?
当刘辉把信折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重华公主,九彩江呀,熊猫呀,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重华点点头,然后子若又继续说了:“那您能留在蓝州,和我一起生活吗?即使每天都听你拉蹩脚的二胡,我都不会感到厌倦呢。”
刘辉屏住了呼吸。黑鸦也一动不动了。
重华回答道:“好,那么余生请你指教”,吓得刘辉把信都掉了,他急急忙忙把信捡起来——已经不行了!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旁边的这只乌鸦!刘辉认真地检查还不知道快要成为自己女婿的这只乌鸦的羽毛,而子若已经开心得要飘起来了:“好啊,余生也请你指教。每天听你笨拙地拉二胡也是一种乐趣呢。”
刘辉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子若已经跑上来追赶着那只乌鸦,乌鸦被逼得连连退后了几步。刘辉重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信还给了子若。子若一动不动一直盯着乌鸦,突然笑道:“之后把你关在笼子里也不错呢。”
为什么乌鸦听到这句话会颤抖呢?虽然子若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但毫无疑问是他体内楸瑛的血指引着他。但是什么叫“余生请你指教”啊?真是搞不懂女儿的心思。
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子若和重华做好了开船的准备。乌鸦已经不在船上了。
未来在那两个人的身上,自己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而他们正要扬帆起航。
扬帆起航去哪儿呢?他们两个不能和自己一起去那个地方。看着他们一脸为难的样子,刘辉感到高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在子若停下脚步之前,他就一直在前方保护他们吧,如果能够实现的话……
白南风吹拂着大河。打算在河岸边散步的刘辉发现脚在不住地在抖,但他还是往河边走去了。
黑漆漆的夜晚,刘辉从旅社里出来,在黑漆漆的树木间悠然地散步。
因为药草已经拿到手了,重华和子若每天都要他喝难喝得要死的药汤。嘴上对他们俩说“啊好困,想睡觉了”,实际上根本睡不着。从秀丽死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夏天的萤火虫零星地散布在树丛里,从树丛中走出来后,就能看到绵延不绝的蓝州十三山脉,还有蓝州夏夜的天空,视野突然就变得广阔起来了。
刘辉带着干将突然停了下来。他闻到了一阵香味,到底是重华,还是子若呢?刘辉苦笑着。真是不可思议呢。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来找的自己了。
“您倒是注意一下您的身体状况啊。”子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辉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生硬地回了一句“啊,好”。刘辉注意到子若在背后沉默了很久,于是回头看向他说:“怎么了子若,你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听到刘辉这样问他,子若突然走近,然后单膝跪地,看上去一脸消沉的样子。刘辉本打算扶他起来,却摸到了他的头。
“在九彩江的时候,陛下和以前的父亲说话了吗?”
“不知不觉就……如果那位在的话,就不会发生多余的事情了。”
从脚下传来了微微的熏香。以前楸瑛跪在他前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当我听说陛下为了父亲,来到蓝州想把他追回去的事情的时候……”
是啊,那个时候年少轻狂,觉得即使王位没了也没关系,把全部都赌在了悠舜的身上,和十三姬还有邵可一起来到九彩江。就是因为楸瑛还回了花菖蒲,他才去追楸瑛的。
“我从心底感到十分地懊悔和抱歉。说实话,我有自信能比父亲做得更好。”
“唔,你这样说的话,就等于把孤当年的行为也否定了啊。”
不过也的确,在旅途中,他比起吊儿郎当的楸瑛更可靠。
“你现在只是陪着我和重华到处游荡的无业游民,要快点在哪个地方找个官职才好。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想要多少有多少吧。”
“可是在这之前我已经申请了几千次要待在陛下的身边了。”
刘辉没有回应他。
“既然父亲能在九彩江放弃蓝家身份,那我也随时可以舍弃掉它!”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楸瑛即使舍弃了蓝家身份和蓝家的继承权,他在骨子里还是蓝家的男人。孤就是喜欢这样的楸瑛……你很适合待在蓝家,不要舍弃掉那个身份。”
“为什么父亲可以,我就不行呢?”
“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只是……你不能那样做而已。”
子若的神情满是愤怒和懊悔,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情感呢?刘辉看着子若,仿佛看到了什么时候的自己。他望着黑魆魆的蓝州山脉,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一直不变的答案:“我的近侍,从来就只有楸瑛和静兰。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别的已经不需要了。”
三十年前,在五丞原和旺季会面的时候,他只带上了楸瑛。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早上太阳初升时染满世界的橙色光芒。现在的蓝子若,就像那天跪在自己面前的楸瑛一样。
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遥远过去的声音:“我蓝楸瑛,自愿陪在主君身边,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楸瑛他不是忠诚,而是把命都捧着交给了我。从以前到现在,也就只有你的父亲楸瑛会这样做了。孤对此……一点也不后悔。到现在也不后悔。”
萤火虫飘飘悠悠,映照着子若那双决意把身心都奉献出去的坚毅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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