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
悠舜确实可以甘于承受王的愚钝,也会很注意那些要做出温柔的宰相和朋友的面孔的场景。此后一生都一直扮演这样的角色,对于悠舜来说也不算什么苦差。悠舜真的是一个想要成为好人的坏蛋。但是,只有这样对他来说还是不满足的。
“笨蛋又直率的王也好,相处融洽的朋友也好,都留不住你。为了旺季大人去参加国试,为了旺季大人留在这个办家家酒的朝廷里。现在只是算附送的时间。但是,现在的我……却弄不清楚。”
眼前的悠舜很累,很生气,甚至蠢得将王身边的那几个人和晏树去比较。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是什么改变了呢?能够留得住悠舜的东西,朝廷里应该是没有的吧。
“悠舜,为什么摆出这样的表情呢?”
这样的表情?耳边,雨还在沙沙的下着。到底说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为什么不归隐,刚才我已经问过了。现在我换一个问题。”
恍惚中的悠舜的视线,望着前面南天的树在雨中摇摆。悠舜一直在度过人生长长的休假。他从没为旺季做什么事情,旺季也从来没有说过悠舜什么。只是每当春天的时候,旺季就会突然在庵里出现。然后第二年的春天也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保住明年春天的约定。这是悠舜心中最久远,最重要的事物。
“不回去吗?”
悠舜看上去在笑,但这是晏树看到过的,最难看的笑容。
“皮笑肉不笑的……你真的是我一生之中遇见的最坏的坏人,要是能早点把你杀了就好了。”除了用谎言,权谋和背叛之外,无法守护心爱的东西。这说法既难懂又拗口,但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就像晏树放弃了自由一样,悠舜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春天来了,但是悠舜已经没有机会回到旺季的身边了。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但是,等一下。如果这样的话,悠舜你的身体……”
“晏树,一些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太在意了。我要找的东西在那里有,这话是你说的吧。”悠舜抬头看着雨下个不停的灰色天空。就像是跌落到地上的鸟一样。
“那个声音,已经听到了呢。”不应该说的话也脱口而出了,也许是因为这个雨的关系吧。
“不用了吗?”悠舜听到了以前带着那个千疮百孔的心的自己不谙世事的声音。
“大概是这个声音的缘故,所以我留在了朝廷里。”
悠舜重新迈开步子,脚步十分的沉重,感觉像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年。确实是这样,一直站着不动的自己,或许已经来不及离开了。尽管这样,从回廊的对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在寻找谁似的徘徊着。不可思议的是,就像是有线牵引着一般向着悠舜的方向靠近。像是被吸引一样,悠舜抬起了头。
擦身而过的瞬间,晏树突然抓住了悠舜的手,低声说道:“回到旺季大人这边或者告老还乡也行。带着柴凛和孩子三人一起。现在我也懂了,真是让人吃惊啊。王和那个男人太像了。——那个王会杀了你的,下次一定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悠舜突然发出了阴沉的笑声。“三番两次要杀了我的你还真有脸说这种话啊。”
“你真过分。我这是在帮你啊。单翼的鸟要活下去就已经是件难事了。与其保护起来,不如直接把他的脖子扭断,这样更加贴心吧?但是,它却爬着逃走了。”
说不定他是认真地在说这些话也不一定。在谎言与真实的境界线上,真的觉得这是一种贴心的方式。大概有一半是这样的,但是剩下的一半可能是有完全不同的理由。回想起来,以前,曾经有人说过,无论你杀了谁,只要是对上有想要的东西的人还是会输的。
所以,晏树最想要杀掉的人,一直是旺季。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要一个不剩地夺过来——没有全都到手就不会罢休。也许旺季真的可能会被杀,悠舜突然这么想道。晏树攫取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放在宝物的架子上展览,而是因为他喜欢它们。因为他绝对不是那种默不做声地接受旺季死亡的男人。
悠舜看着被抓住的手腕,听到了从黑暗处传来的脚步声——那个王会把你杀了的,晏树这么说。
他微笑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抽了回去。“我走了。”然后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中的脚步声靠近。
第二章
“起来了,悠舜。”感觉到有谁在这么叫着,悠舜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悠舜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身处哪里。全身都被汗水濡湿了,周围一片黑暗,就像一个无底洞,感觉自己会一直沉下去,沉下
他听到远处传来婴儿哭闹的声音。突然,一只纤细而温柔的手拂上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子就将悠舜带回了原来的世界。
“凛……”妻子在黑暗中,一直凝望着悠舜。她连蜡烛也没点,仿佛很害怕看到悠舜的病容。凛只轻声地说了一句:“我好担心你啊。” 悠舜脑后稍微沾染上了一些红色,不是南天的果实,而是彼岸花的红……刚才倒下了吗?
凛那仿佛是什么都看透了的眼神——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悠舜的,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每次看到凛,悠舜总是感觉有如骤雨般袭来的感情——罪恶感,愧疚感,这些全都聚集到一起,但是依然是爱情和执着更胜一筹。虽然有过迷惘和犹豫,后悔和失败,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和凛在一起。能让他这样的,从今往后就只有凛而已。任凭感情行动有时会受伤,但是这些都会被凛原谅和接受。自己已经不知有多少次任性的拜托和自私的想法了。
凛的双眸透着悲伤。这种时候,悠舜虽然有些罪恶感,但背地里却有种阴暗的愉悦渗透开来。知道自己被人爱着,在悠舜有生之年来都是不敢相信的奢侈——自己拥有了本不该拥有的时间,更不要说爱这种从来不敢奢望的事物了。甚至可以说,凛是悠舜的人生中,唯一不为自己而存在所有物,因此才特别珍爱她。
悠舜无声地将凛的手拉了过来,轻轻地亲了一下。悠舜的亲吻,就和他爱人的方式一样。十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