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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舜沉默了。璃桜走向角落的茶几,感觉像是在倒水。悠舜听到
了一点咕噜的倒水声,接着璃桜把一杯温热的白水递到了悠舜的面前。
“好难得,居然能看到你生气的样子。”
悠舜仰起头,居然对一个十几岁的公子完全漏了底“凤麟”也真是够落魄了。
“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们就是为了要来争取最后的可能性的吧。” 他们的不满,其实不是针对关于旺季和凌晏树的处分,而是针对决定处分的悠舜。在铲除旺季派的过程中,悠舜没有处以重罚,他们感觉起不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于是产生了不信任感。
“这次的处分结果,是和国试派和贵族派的大官以及三省六部的正副官员们一起私下达成的协议,绝对不是你自己独断出来的结果。他们根本是找错了对象来责怪,不觉得有生气的价值。”
“确实啊。正确来说并不是对他们生气。大概吧……”悠舜用手撑着腮帮子,听着窗外雨滴落的声音。
“知道了。悠舜。难为你要做这么艰难的收尾。谢谢你了。还有,不要保护他们。”王如此说道。和身边的三人不同,对悠舜做出的决定,王什么异议都没有对于他们没有明白的事情,悠舜很罕见地生气了。
“王把让旺季和凌晏树活着这件事,看成是保护我和那三个人了?”其实悠舜对于说他保护旺季和晏树并不生气,实际就是这样的。但是王不同。这几年朝廷对王的不信任和反感十分深厚,在蝗灾时期达到了顶点。官吏的半数都是旺季派,国试派也对连续失政的王十分轻视,现在王已经知道原因都在自己身上。反而是旺季终止了蝗灾,复兴最艰难的冬天也为了支援各州而奔走,各种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与之相对,在这些事情之后厚着脸皮回来的王,百官现在还是冷眼看他的,在他们眼里王只是个昏君而已。要是在这个时候排除掉旺季派的话,中央和地方都会喷火了。但是讽刺的是,不处分旺季和凌晏树的话,就等于是王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于是三人要乞求最后的机会,为了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赢得缓冲。而另外一个方面的真实,那三个人完全不知道。
只有王默默地点头同意,这是悠舜唯一的安慰。这么想着,悠舜突然觉得很讶异。安慰?这不就成了只要王明白的话,自己也就满足了?
“只要王能够明白悠舜大人的话,我觉得就够了……王将您放在身边……是因为他的温柔。”璃桜说。
悠舜十分惊讶。脑子里想的事情,居然被璃桜说了出来。他将目光转向璃桜,但没出声。
对着那双谜一般的眼眸,璃桜不自觉地往喉咙里咽了一口口水。璃桜接近悠舜,是因为祖父要自己助悠舜一臂之力。祖父曾说过:“那是个很难理解的男人啊。”
那个时候璃桜还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郑悠舜为人处世虽然不太高明,但是拥有百官的信赖,没 有会被误会的言行,但是实在是很难被理解。越是接近他就越明白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就算是亲近的人也会对他产生怀疑。
不久之前的王也是让人这样觉得的。但是现在王不同了,安定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王……将您作为心灵的归宿。不是因为您有能力……也不是因为被你的温柔欺骗。但是……”对于璃桜来说,作为并不是什么亲密关系的悠舜,能够对王的心思如此理解是很不可思议的。王也觉得这样很好,悠舜就像王的手杖,王的心灵支柱。在璃桜看不到的王的内心深处,深深地立着郑悠舜这根手杖。王为什么会对郑悠舜那么执着?璃桜并不明白。
然而悠舜什么也没有回答。昏暗的房间里,悠舜半躺在床上,整个人埋没在阴影中,璃桜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其实……其实一直都对于悠舜大人为什么要选择王感到不可思议。王需要您的理由有很多,但是反过来却实在无法理解。王和悠舜大人根本就不合拍,总是有哪里看着不自然。觉得里面有什么内情的那三个人的心思也可以理解。但是……就好像是刚才那种时候,感觉就好像是听到了钥匙打开门的声音。”璃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些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就这样顺嘴说了出来。
“你对王来说是必要的。如果说,王的世界有一半是需要那三个人的话,在背后的另一半里,就可以看做是对于你的需要。大概,王还没有意识到,但是……”
“璃桜大人”悠舜那宁静的声音,让璃桜整个人小小地颤了一下。虽然明明是很轻柔的声音,但是却让人不敢再往前半步。在记忆里,悠舜是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
停顿了一会,璃桜听到了悠舜的叹息声。既是苦笑,又是自嘲。是为了什么?不明白。
“说不定你很有‘王的宰相’的资质啊,可能会比李绛攸更好呢。”
“诶……”一直被悠舜那双似乎什么都能看透的晦暗的眼睛这样盯着,璃桜的心跳也变得快起来了。
“最近,问事情的时候,总是盯着我的眼睛呢。璃桜大人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大概,是关于王的事情吧。就是你说的,那背后的另一半的事情……”
璃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悠舜知道自己有话要说啊。自己一直在兜着圈子说话,明明开了口,又装作是喘气然后闭上了嘴。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沉默,璃桜终于勉强地挤出了一句。
“是的……”有些话一直就想要讲,但是能讲的对象似乎就只有郑悠舜一个而已。他觉得似乎悠舜已经知道了话中的含义,但是仅仅凭着这么一点内容,似乎还不足以让悠舜了解自己真正想要吐露的内容。虽然是谁都不能说的事情,但是闷在胸口对他来说还是负担太重 “王半夜来到我那里,说是有事情要问我。”当时的王脸色一片黯淡,总觉得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现在想来,一定是压抑着感情的缘
“‘红秀丽,真的不能生育吗?’王这么问道。”被问到这个的时候,璃桜想到了奇怪的事情。这个王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勉强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到底希望听到哪个答案呢,璃桜实在是不懂。
悠舜一边看着下个不停的雨,一边拖着脚步在静静的回廊里走着。突然,他看见还没有结果的南天木,回想起璃桜的话——另外一半的背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