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他更是披头散发,汗水淋漓,骑来的马也近乎筋疲力竭——看来是只花了半天时间从贵阳全力奔驰而来。
一眼望见刘辉剑下的旺季,晏树深褐色的眼瞳蒙上一层怒意。
(这应该是第二次看见晏树这家伙如此拼命的样子吧。)
陵王想起十年前,当雪夜之后,发现旺季下落不明时,晏树也曾如此慌乱。
迅一方面感觉到后方军队传来腾腾杀气,一方面赶紧追问晏树:
「……晏树大人,为何前来?」
「我来告诉大家,国王的一队人马用诡计欺骗山里的隐村村民,还放火烧了全村啊。」
晏树说的话令刘辉猛然抬起头。另一边的楸瑛则是勃然大怒。
「那是不可能的!」
无视楸瑛的呐喊,晏树只是耸耸肩。
「是真的啊。迅,你今早是否接获报告,指出国王麾下有一队人马接近了那座山?」
「……的、的确是有这回事,可是……」
「就是他们干的唷。竟然烧掉整个村子,真是心狠手辣啊。」
楸瑛看看那座山,又望向秀丽。
「秀丽大人,不是那样的……我们连入山的方法都还没找到啊——」
「嗯,我知道。」
秀丽入神地望着山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语气平静。
「……蓝将军,我的棺材消失,以及刘辉回信所提到的期限,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楸瑛用混乱的脑袋拼命思考秀丽话中的含意。奇怪之处?国王的回信与秀丽消失的棺材,留下的那封怪信里的期限,这里头有什么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应该是没有——除了造成国王只能在两个期限之间选择一方这件事之外。」
「你的意思是那封信所指定的期限太过巧合了对吧?在那样的指定之下,国王只能从会谈和救我之间选择一边。可是,国王的回信和我的棺材消失,中间只差了几天时间,回信的内容按理说不可能泄漏出去。能在那个时间点推敲出回信中的时间并留下指定期限的那封怪信,办得到的只有身在红州且位于国王身边的人……蓝将军,你刚才说,那组小队是自愿提出前往监视那座山的,是吗?」
楸瑛脸色登时刷白。总算明白秀丽想说的是什么了。
「——没错,那组自愿前往监视的小队,恐怕是——」
陵王眯起眼睛瞪着晏树。
「……等一下,晏树。你怎么会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你人明明在贵阳啊。」
「那当然是因为,我早就在冬天里安排了一组奸细潜入红州,并指示他们一旦有个什么万一,就要立刻组成小队伪装成国王的人马,去把那个隐村烧掉。」
和平常晏树脸上的嘻皮笑脸不同,现在的他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所以,这笔帐还是算在国王头上罗。为了预防万一,不事先安排这种对策怎么行呢?」
后方五万大军的腾腾杀气,已经扩散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迅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不择手段的晏树,恶魔般的头脑令人畏惧。
陵王无奈的搔搔头。记得以前霄瑶璇也曾用过类似的手段。这不能说是什么卑鄙行为,毕竟在战争中,偶尔采用伏兵奸计打智能战也是致胜的要因。可是……
「……晏树,那里是旺季的领地,隐村里的村民都是被旺季捡回来的人,他们协助旺季,对旺季誓言忠诚,是受到旺季守护的人民,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伙伴啊!」
「那又如何?反正合金的铸造作业已经全部结束了吧?既然如此,留着他们也没用了。那个村庄本来就是旺季大人以不合法的手段偷偷藏匿起来的,万一日后被国王或御史发现,只会对旺季大人造成不利。就当作湮灭证据,也是为了帮助现在的旺季大人,只好请他们牺牲罗。没有人能保护旺季大人,就连旺季大人自己也不能。说什么会用尽各种方法帮助他,所有的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可是,我就不一样。」
晏树的双眼清澈透亮,冷得像冰。
「不管要用什么肮脏的手段,只要能帮助旺季大人获胜,我都愿意去做。这就是我的做法。也是我实现诺言的方式。既然明知我是这种人选将我留在身边,旺季大人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当陵王揪住晏树衣领的同时,背后的大军也开始沸沸汤汤的骚动起来。
「——竟敢趁着会谈时放火烧了旺季将军领地内的村落……」
「真是太卑鄙了。不带一兵一卒前来,果然是为了让我军掉以轻心的陷阱。」
「糟了,得快点救出旺季大人。不能让他们杀害旺季大人!我们快去救出大人!杀了国王!」
「——杀了他!」
低沉的怒吼从四面八方涌来。马蹄声交织着怒骂声,武器鸣动的声响撼动大地。
五万大军正如即将溃堤的洪水,蓄势待发。
「——糟了!迅!快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可能办不到了啊,陵王大人!」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就算是杀了他们也得阻止!国王只有一个人,要是在五万大军围攻之下被杀死,旺季大人将无可卸责。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旺季大人被当成卑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