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前来探视秀丽的官员和道寺里的人们,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了又回去,但志美自己是来做确认的。再次确认秀丽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我告诉你们,那孩子最后对我说了什么才离开的吧。『所谓拼命守护什么,指的不是真的赔上自己的性命。如果要赔上一条命的话,我宁可用在做其他事上——为此,我要出发了。』说完这个,她就走了。」
邵可缓缓转身面对棺木。不,转身的不是只有邵可。
如果要赔上一条命的话,我宁可用在做其他事上。
在茶州时、在缥家时、蝗灾时、宣告退官,得知自己生命即将结束时,她都是如此。
无论何时,她所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茶州那件事发生时,面对轻易就想出兵的刘辉,秀丽曾经大力反对。
『军队和武官都不需要。无论何种状况,都不该用武力当作解决问题的手段。思考该怎么做才能不动武而保护人民,这才是身为文宫的骄傲,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不破坏,不割舍,只为了守护。她说,那才是治理国家的人应该做的事。
没错,比起赌上性命,还不如去赌更值得的东西。如果是秀丽的话,一定会笑着这么反驳。
「……是啊,秀丽。这次,该轮到孤了。」
刘辉闭上双眼。一直以来都依赖着秀丽,受她守护,动不动就想依靠她,就像小璃樱说的,这些事都不知不觉的压垮了秀丽。
你继续睡吧。直到醒来的那天为止。
秀丽曾经想做的事,现在自己该和大家一起去完成才行。
「——刘州牧,燕青,关于蓝州那件事还有其他相关的事,都告诉孤吧。」
刘辉的心愿,秀丽的心愿,一定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闾老头已经告诉你们蓝州州牧的事罗?」
燕青正代替受了伤,单手包扎吊挂在胸前的志美,将如小山一般高的文件与书卷搬进房中。
虽然是又小又不舒服的空间,却没有任何人提出想换到别间房间的提议。没有人想离开秀丽所在的这间房间。
「是啊,拜托他,他就说了。」
「唷,这可真稀奇。那个臭老头平常总爱炫耀自己又知道了什么大情报,嘻皮笑脸的,拜托他说却打死都不说呢。总是死没正经地喊着『白痴、白痴、谁要告诉你啊』就往东坡跑掉了……咦,这么说来,李绛攸怎么不见人影?是被闾老头给逮住了吗……啊哈哈,没想到苟彧还当真这么做了。再怎么讨厌李绛攸,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嘛。」
「咦?原来是这么回事吗?为什么?还以为他们能好好相处呢。」
「那是不可能的啦。对方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耶,而且双方又分别是国试派与贵族派,光是这样就够他们毫无理由针锋相对了。再说李绛攸是中央官,苟彧却是地方官,不用说铁定是水火不容。李绛攸早期如果被派来红州或派往蓝州担任地方官,绝对会被整得满头包。地方官员里多得是苟彧这种人,摩拳擦掌等着给他下马威呢。双方的关系,就像蓝红两州人之间,不知怎地就是看对方不顺眼。」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楸瑛边听边点头,目光正好对上邵可,赶紧闭上嘴巴。
「也罢,这次遇上闾老头,正好可以帮他补回过去没机会锻链的经验。李绛攸一定能像不死鸟,浴火重生,完全变成另一个……不,一定能变成一个铁人般的官员……话说回来真令人意外,向来只管荷包是否塞满的闾老头,这次竟难得的提起干劲啦?」
刘大人,你刚才明明是想说绛攸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吧?
「听说姜文仲被软禁了?」
「是啊,一得知陛下进了红州,对方就先下手为强打算制住蓝州。毕竟对他们来说,最糟的状况就是红蓝两州联手。人家我和文仲感情可是很好的呢。」
这件事刘辉实在想不透。刘志美并非出身恶梦国试组的官员,却和那群人不仅相识,感情还很好。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之间的共通点,只能说可能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吧。
「……这么说来,蓝州府并非完全反叛罗?」
「是啊。文仲是个善尽职守的州官,该做的都做了,下面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不满才是。他虽是国试组出身的官员,但和我不同,参加国试前就开始当官了,也做得有声有色。只不过呢……以红州府而言,我和苟彧无论是信赖度或权限都平分秋色,蓝州府却不是这样。文仲和副官的比重约是八比二。也就是说文仲个人肩负的责任太重了。所以当文仲一被软禁,那八分权限马上消失,而旺季派人马则巧妙的顶替上去了。」
还不算是完全反叛。如此说来,现在蓝州府的关键人物就是——静兰转而询问燕青:
「身为副官的州尹现在处于什么样的位置?燕青,你见过蓝州州尹吧?他是旺季派吗?」
「嗯?或者应该说是无党派?只知道他是个很推崇州牧的人。甚至说要帮姜州牧出一本名言语录呢。」
和精明能干的红州州尹苟彧相较之下,蓝州州尹是个悠哉的四十岁大叔。虽然是个优秀的副官,但燕青不认为他能取代姜文仲职掌蓝州府的政务。
「是啊,他既不属于贵族派,也不属于国试派,和蓝家也没有特殊关系。当初文仲提拔他为副官,就是因为他不靠任何关系。相反地,他的行动也因此不受党派牵制。换句话说,他也会寻求过半数的旺季派建议,商量如何处理州政……光是这样就够了。」
只要能让蓝州府不倾向国王,他就有足够的价值。
「旺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