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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攸!」
那是国王的声音。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见这声音了。本以为他一定很沮丧的,没想到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犹豫。光是看到他的脸,绛攸内心便激动不已。他下落不明了整整一个月,而这段期间的每一天,绛攸都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没想到现在见到了他,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久,你到底上哪去了。」
火钵里的木炭烧得吱吱作响。绛攸迈开大步走向国王,他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笑了,然后口中轻声这么说。
在东坡关塞稍作休息之后,州尹苟彧一边揉着眉间皱纹一边说: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该由谁继任东坡郡太守。」
红州与紫州的边界,多是由山岳天险形成的天然障壁。而其中最重要的要冲就是东坡大溪谷。从外部穿越这处溪谷后,将能看见红州最大的平原地,地势也从那里向四面八方展开。相反地,若从红州往外穿越溪谷,则会遇到屏障紫州平原地「五丞原」的诸多高山要塞。在历史上,红州与紫州之间的战争多半始于东坡关塞,决战则多数于紫州的五丞原或红州的苍梧原野上展开。楸瑛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里可说是红州的防卫前线。所以就算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能让旺季的人马出任郡太守。」
在红州目前所有的郡太守之中,已有半数属于贵族派。如果选择了不适当的人选出任东坡郡太守,将可能演变为「外有紫州内有贵族派」的腹背受敌状态。邵可转头望向苟彧。
「苟彧大人,不知州牧和您有何看法?」
「我们想先听听各位的意见。」
邵可苦笑。苟彧也好刘志美也好,都是一副对邵可的答案心知肚明的语气。
「我明白了。那么就让我毛遂自荐,由身为红家宗主的我来出任东坡郡太守吧。」
听了这番话,在场其他人莫不瞠目结舌。只有苟彧和绛攸毫不惊讶。绛攸一边深思一边点头。
「没错,我也认为这么做好。只要红家宗主亲上防卫线坐镇,就等于红家举族宣示守护国王。红州各地的贵族派官吏既然身在红州,当然不至于笨得要与红家为敌,所以不会轻举妄动。再说邵可大人也持有文官资格……加上从前我听说过,由红家直系出任东坡关塞,具有某种特殊意义。」
「特殊意义?」
刘辉歪着头望向邵可。苟彧的表情看起来是知道答案的。
「是的。若由红家直系出任最前线的东坡关塞太守,就表示由宗主直接下令红家九族必须齐心守护红家人民与领地以及红州防卫线,刘辉陛下。」
看着此时刘辉的表情,邵可欣慰的微笑了。
「这并不代表开战。对于侵入与攻击虽会全力排除,但还是以坚守防卫为原则。红家的存在是为了保卫故乡与百姓,这就是红家一族的尊严。我们爱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守护应该守护的东西,因为对我们而言,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就算这里不再是红家的领地了,这份心也不会改变。虽然这种想法有时会过了头,形成红家至上主义,引来中央与州府的不快。」
打从心底爱着,并去守护属于自己的重要部分。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刘辉的心。直到至今,自己可曾如此看待过国家与人民?恐怕连一次都没有吧。刘辉紧紧闭上眼睛。
……这一定就是答案了。刘辉必须离开王位的真正理由。
始终板着一张脸的苟彧,这时无所谓地耸耸肩说:
「……是啊,必须承认,这一点也是红州人民为何终究还是选择依靠红家的原因。不过,您真的愿意这么做吗?太守的地位并不高。别的不说,甚至比州府的我们地位还低唷。要是任命红州宗主出任太守,反而引发红家一族抗议州府的话,我们可是会很困扰的。」
这番话让刘辉、静兰和楸瑛都听得心惊胆战。的确,之前光是罢免一个黎深,就引来红家官员全体拒绝上朝的结果。对红家人而言,红家和红家宗主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一旦得知红家宗主被任命为边境太守,不等贵族派有所反应,红州各地说不定会早先一步掀起暴动,揭竿起义群起反对吧。
「你说得没错。当然,如果现在是承平时期,红州人民绝对不可能认同这种事。毕竟我们红族人不但个性傲慢,又坐拥金钱与权力,所以性格可说比蝗虫还糟糕。就想像成有一大堆黎深就行了。是不是啊?绛攸大人。」
「……是啊。恐怕会像不良少年军团那样,血气方刚的成群冲进州府大肆破坏吧……」
……破坏州府。光用想像都令人不寒而栗。一旁年轻的三人不禁用力吞了口口水。
「可是,现在国王既然来到红州,情形可就不一样了。」
邵可看着刘辉,静静露出微笑接着说:
「为了守护红家誓言效忠的国王,身为宗主的我驻守东坡是理所当然的事。若我只顾自己轻松的躲在红本家,族人们反而会大发雷霆将我赶出红家吧。顶多是玖琅看不下去,会因为不放心我而做出由他来代替的提议而已。」
不管是微笑或姿势,都和在府库时的邵可没什么两样。但眼前的他,却货真价实的是红家的宗主。
「只是有件事想请求苟彧大人。能不能在我进驻东坡时,同时任命绛攸大人作为辅佐呢。我想将实质上防卫东坡郡及维持治安的任务交给他。」
「……你的目的是想借此帮他累积经验,是吧?不过我认为这么做很危险喔。」
苟彧冷淡的望着年纪几乎比自己小上两轮的绛攸。
「他只有中央政坛的华丽经历而已。即使曾经有赴任地方任官的经验,但期间都很短暂。要管理东坡郡,他还不够格。这个东坡郡的治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