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我……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回来,是因为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事。」
「……嗯。」
「既然要做,就只有做到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冷酷无情的贯彻到底,赌上我的希望。可是……可是啊,飞翔,真是不可思议。人一旦认真了,自然而然就会去面对自己的心。和过去茫然眺望着雨下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同,世界的轮廓变得确实而鲜明了起来。就连我那冷酷的心,都被滴答的雨声撼动了……」
梨香。梨花。唯一能令悠舜想起故乡的理由。
为什么飞翔会带梨子来呢?悠舜甚至觉得有些可恨。如果他带来的是其他东西,就不用说这些话了。如果来的不是飞翔,更绝对不用说这些话。
简直就像现在不说的话,就不会留下只字片语似的。至今从未泄漏的过去,那些深埋已久的心事,现在都纷纷乱乱的掉落一地。简直就像在交待遗言似的。
「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知道自己该做的事。为了那个,我明明随时都能笑着背叛的。」
飞翔什么都没问。光是从悠舜那平静的口吻,就足以知道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悠舜和飞翔不一样,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回头。
所以飞翔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如此,至少哭着背叛吧。为了能让你心动至此的对象。」
悠舜深吸了一口气,总是温柔笑着的嘴角紧抿了起来。
「……你不劝我别做出背叛的事吗?」
「背叛重要的人事物,等同于削下自己心头一块肉。即使如此都必须背叛的话,为的一定是更重要的东西吧。我们当官的,多多少少都是这样活着的。明明没有什么是真的不得已,处理政事时却还是必须抛弃点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样的切割。如果非这样不可,倒还不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做出背叛的决定。你,是这个国家的宰相啊。」
悠舜没有回答。飞翔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悠舜盖住眼睛的手上。悠舜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灌注了来自飞翔的温热。当苍白而冰凉的脸颊开始有了血色时,一行清泪也沿着脸颊静静落下。就像一个冰冷的人偶,在那一刻忽然被打动,而拥有了生命。
悠舜开口,似乎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地震突然来袭,打断了他的话。这次的地震比刚才还大,应该有中度规模。远处传来近乎哀号的呼叫声,
一瞬之后,悠舜从飞翔掌中抽出手,坐起身子。此时悠舜的侧脸,已经恢复平日的表情了。
……这是飞翔最初也是最后,看见悠舜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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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州牧,听说旺季大人将一军分为十小队派遣到红州各郡了。」
在满地蝗虫尸体的州牧室内,志美对着副官喷出一口烟代替回答。
志美用来制作烟草的那种树,经过查明后知道,是一种原产于蓝州,名为南栴檀的树。在各地调查的结果,虽然是零零星星的,不过也发现在不少山林里都找得到这种树,于是马上命人一一砍下,丢进香炉与火钵。焚烧南栴檀的地方果然飞蝗就不敢靠近,但南衔檀的数量并不足够,没有南栴檀可燃烧的地方依然是漫天有着黑压压的蝗虫大军,成群结党,渐渐逼近。
「听说军队所到之处,蝗虫都左右四散逃逸,让出一条路供他们通行耶。搞得现在整个红州都在谣传,说旺季大人一定受到彩八仙的加持。」
「是吗?那到底是什么伎俩?」
「果然靠的还是南栴檀。王都工部的技术官们彻夜熬煮南栴檀树,从中抽取树液,然后前往红州的军队,从盔甲到马具,只要暴露在外的部分一律被下令涂上提炼出的树液,所以飞蝗才会见了他们就躲。」
「原来如此。那,粮食呢?」
「连一辆载货马车都没看到。似乎在行军途中全掉头转往碧州去了。」
志美挑起右边的眉。碧州?之前已从浪燕青的报告中得知,运输部队早已和前往红州的一军分头行动,原来是转往碧州了啊?志美不禁皱起眉头。旺季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的策略也都很完美。然而这是第一次,因为太过完美而让人甚至觉得不满。旺季想趁此机会,不只笼络红州,更一口气收买碧州。这个摆明了的事实令人不甚愉快。当这边光是应付现状都来不及的时刻,他已经看穿事情的发展,提早走下一步棋了。面对这件事,志美内心充满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该不会明知事情发展,却为了某种原因而不愿意及早去遏止吧?
「但另一方面,他也下令于各地待命的御史一齐打开特别仓库。就是那些全以南栴檀打造的储藏库。在十年前,当旺季大人还是御史大夫的时候,下令各地建造,由御史台经手管辖的储藏库。各地的储藏库几乎都没受到蝗灾袭击,从里面搬出来的除了粮食之外,还有燃料及储备用的南栴檀。」
「……所以,解除眼前危机所必须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他是这意思吗?……这场表演真是太完美了。」
「表演。」
苟彧这句话并非疑问句。只是有如山谷回音般重复了志美的话而已。语气中带着讽刺。
于是志美也以嘲讽回应。
「我啊,苟彧,我从不相信写得太完美的剧本。在御史和旺季大人到达之前,关于那些特别打造的南栴檀储藏仓,连一份报告都没有,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讨论。就算是一份写得太过完美的剧本,但你应该不会希望剧情不要如此发展吧?」
志美从正面与苟彧四目相对,烟灰从手中的烟管掉落。
「……谁会这么说啊。要写出这么完美的剧本,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沉住气布局,我并不打算贬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