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树丛,眼前景色也看得一清二楚,令皋韩升瞪大了眼睛。
这几天只晓得一个劲儿策马狂奔,老实说,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随军到了何处。虽说不分昼夜的策马奔驰,但赶路多半是在深夜进行,而且也累得连仰望星空或观察周遭景色的力气都没有。大军并未接近任何村庄聚落,疲劳困顿更让韩升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眼下是一条美丽的溪谷。一道银川如长蛇蜿蜒,横跨河川上方的是一条细长的栈桥,一直延伸到茶色的城墙边。定睛一看,城墙上芝麻大小,随风摇曳的不正是红州的旗帜吗?韩升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些旗帜瞧。
「那边的旗帜…………不会吧?不可能啊,一定是我看错了。」
「什么『不可能』?这里就是红州边境的关塞,通过之后就进入红州了。」
「——骗人!可是才过了预定的行军日程的一半而已啊!」
更何况所谓的预定日程,是以精锐军为基准的强行军脚程来计算的,也就是比一般人快一倍的行进速度。还记得当初拿到行程表时韩升半信半疑,怀疑是否真的办得到。虽说几天下来,连羽林军武官皋韩升都累得像条狗了,但倒是能够确定这些天赶路下来的成绩,绝对有达到缩短行程的目的,可是也不可能明天就能进入红州吧。又不是瞬间移动!
「绝对不可能!姑且不说骑兵队……哎呀,还有运输部队啊!在这么短时间内,不可能运着笨重的货物迅速抵达红州的嘛!」
「运输部队?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几天前我们就留下运输部队,和他们分开前进了。」
「咦?啊?我怎么没听说?」
「……不,我确实有告知。是不是?茈武官。」
旺季的眼神这才放在静兰身上。而自从开始追踪旺季后,便一直沉默的静兰也才开口说话。
「……没错,我也有听到。皋武官你应该是在打瞌睡,所以才没听见吧?」
「什么?这、这个……是真的吗?我是有点昏昏欲睡没错啦。」
皋韩升自己也知道这几天,每次在旺季告知部队注意事项时,自己有一半是睡着的,所以关于听漏应该是事实。然而对这件事,静兰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这才更叫韩升愕然。
皋韩升调整呼吸,企图用额上散落的浏海掩饰脸上的表情。不这么做的话,他怕自己会感情用事,喊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和现在的静兰一样。
「————茈武官。」
「……干嘛。」
听见静兰那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似的冷淡声音,韩升心想「果然」,并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静兰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驱除蝗灾。蝗灾对他来说,不管变成怎样都无所谓。
皋韩升用力闭上双眼,顿了一顿之后,转身面对旺季而不是静兰。
「……旺将军,我想我的确是打瞌睡听漏了消息没错。但如果和运输部队分开确属事实,可否请您告诉我原因是什么?身为一个武官或许不该多嘴管这些,但我出发时真的以为自己的任务是为红州送上援助粮食。如果没有运输部队,那我究竟为什么来到红州?」
「你想问什么就问,不用绕圈子,我不会动怒。」
「——那我就不客气了。您要运输部队停止前进,难道是打算以此为筹码对红家施加某种压力吗?」
听韩升这么说,静兰的眉梢才初次惊讶的挑动了一下,目光望向韩升。旺季却微笑了起来。
「你很直率。」
换句话说,韩升想知道旺季是不是趁现在这种时候抓住红家与红州的弱点,企图施以威胁。
旺季注视着韩升那张长满雀斑的脸。虽然长得一张娃娃脸,不过他的年纪应该比清雅来得大些。体格和旺季一样算是中等身材,绝对称不上出色。然而黑左大将军和蓝楸瑛却总是将他带在身边。
「……原来如此。难怪连很少称赞人的孙陵王都称赞过你,说是一块能成为好武将的可造之材。」
「——请回答我的问题,旺将军。末将现在隶属您麾下,所以无法违抗您的命令。」
坚定的眼神,毫不犹豫也不迷惘,站在旺季面前与之对峙。比起身边曾是太子的静兰,那表情甚至更坚毅。转而看看静兰,他的侧脸还是一样冷冰冰,一句话也不说。
「那我就回答你吧。我才不会做那种事。的确,我不喜欢红蓝两族,但我此次前来,想帮助的不是红家,而是红州的人民——不过,我并不打算只帮助红州。」
「……这话怎么说?」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运输部队来到红州。运输部队上的东西,是为碧州准备的。此刻运输部队应该早就调转方向,已经抵达碧州街道了吧。」
「什么?可是,当初打开常平仓调出粮食时,名义不是为了救援受到蝗灾的红州吗?」
「碧州的受灾程度更甚于红州,但若一开始便说明粮食是要拿去救济碧州的,朝廷一定不允许。要提出这么多货车的粮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会设计成粮食是要用来援助红州用的。因为那些中央官到现在还想卖人情给红蓝两州啊。话说回来,真要追究的话,我可一句话都没说粮食是要『给红州』喔,我只说是为『灾区灾民』打开常平仓而已。」
皋韩升吃惊的连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因为如果说要将支援物资送往碧州一定会遭到反对,所以就装作要运往红州的样子,藉此释放出大量存粮,但却在途中命令运输部队转往碧州。结果就是这样。
「…………那么……也就是说您欺骗了中央高官吗?」
「这叫节省时间。我也答应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