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
「话就到此为止。」
「话才刚开始而已。这套紫战袍的其他部分到哪去了?全副武装的紫战袍,是那么奢华美丽。」
在得到回答前,静兰紧跟在旺季身后团团转。皋韩升心想,简直像个背后灵。不久,旺季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低声吐出一句:
「………………我卖掉了。」
「………………卖掉了……?」
静兰颓丧的表情好比听见世界末日的消息。接着马上张牙舞爪地逼近旺季,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斥责旺季的内容,站在一旁的皋韩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知道!十几年前,我在一家当舖里看到你那套满布尘埃的战袍!一开始我还想这赝品的作工真是精美……没想到竟然是真货!真令人难以置信!那套『紫战袍』可是连太子都没有资格拥有的最高级战袍,你竟然用那种价钱卖给路边的当舖!」
「不就是套战袍吗。那时候……我需要一笔现金应急。不过,你也管太多了吧。」
旺季想起来了。记得没错的话,那正是悠舜参加国试那年,正需要一笔钱支付国试费用,却因为各种支出,一时之间手头没有现金。无奈之下只好将「紫战袍」拿去典当了。现在的国试费用依然很高,不过当时更是高得不像话。皇毅和晏树选择靠关系进入朝廷,也是因为家贫筹不出参加国试费用的缘故。典当紫战袍时,当舖老板完全不相信那是真货,所以价钱被压得好低。旺季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被对方吃定,所以到现在还是宁可相信是那老板没眼光。不过茈静兰可不这么想。这么说来,当时皇毅、晏树和悠舜三个人的表情也和静兰一样。
「哪有人笨笨的让人杀那么多价啊?少说也相当于能买个三座、四座城的价值,却只换来黄金百两?真是叫人难以置信。真是太天才了,你这个生活白痴!」
这男人真罗唆。好歹当时悠舜他们三个默默的什么也没说,但茈静兰却是不懂得什么叫客套。旺季没想到在自己眼中,只是一套穿旧了的战袍,对这位过去的太子来说,会是如此的特别。
「不需要了就卖掉它,反正也没机会穿了,这有什么不对。」
「……话虽如此,您还是留下略装了。」
静兰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那件美丽的战袍即使是略装,却没有一丝生锈,足可证明主人平日多么勤于维护。简直就像为了让自己随时都能穿上它。
「想必您一定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披上这件『紫战袍』吧?」
旺季这时已装妥马鞍,回头以轻视的眼神望着静兰。
那眼神令旁观的皋韩升背脊都凉了起来,正想是否该介入协调时,突然传来一阵泼水的声音。
一瞬之后,一股独特的刺鼻气味也跟着传开来了。并不是什么臭味,而是药草的味道。
皋韩升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旺季拿起瓶子朝静兰身上泼洒某种液体。静兰也不逃开,给淋了一身。液体大部分都淋在脖子以下的军服上,不过脸上还是不免溅了几滴。皋韩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这、那、旺……旺将军……您是不是粗鲁了点……」
「对付这种笨蛋这样刚好而已。时间不够了,上路吧。」
下一秒,旺季已经跳上马背安坐于马鞍上了。皋韩升看得傻眼,旺季敏捷的动作完全不输给武官。真叫人不敢相信他是位文官,还年过五十了。
一看见旺季乘上马,周遭也开始骚动,人人纷纷手忙脚乱地骑上自己的马匹。
旺季从马鞍上睥睨着身上还在滴水的茈静兰。看静兰既不闪躲,也不伸手拭去水滴。旺季不禁扬起嘴角笑了。
「……真是好样的。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茈静兰。答案是——『没错』。」
也就是说,旺季一直都认为会再次披上战袍。
静兰眼中再次闪过不平静的目光。两人一度视线交错后,旺季便率先往前骑去。
「你还好吧?茈武官。」
「……是,我没事。」
静兰凝视着无言纵马离去的旺季背影,这才伸手朝脸上粗鲁的乱抹一把。舌尖舔了舔方才的液体,露出讶异的表情。幸亏不是毒,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草药。
「……看来也没时间好好洗把脸了。」
「不能洗掉啊。不但不能洗掉,还得涂遍整件军服才行。」
「……什么意思?难道那奇怪的液体,不是为了恶整我才泼的吗?」
「不,旺将军的那种泼法或许是恶整没错。不过这液体……我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是某种咒术吧。先前上面传来军令,要众人出发前先涂遍全身。茈武官你不知道这件事吧,或许旺将军认为干脆直接用泼的比较快。有了,我这里有布巾,你拿去用吧。请不要将那液体擦拭掉,记得要涂抹开来喔。好了,我们也一起去驱除蝗虫吧!」
静兰尴尬的笑了笑。不经意地,怀中突然传出沙沙声,令静兰的表情顿时僵硬了。那是秀丽给的信,还没有拆开。静兰伸手压紧怀中的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是啊……害虫……是一定得驱除才行。」
皋韩升瞥见静兰望着正在指挥军队前进的旺季,总觉得他眼底闪过一道深不可测的冷洌光芒。今天的茈武官果然有点不大对劲。不,从前阵子开始,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怪了。可以注意到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思。打从红官员下落不明后,这阵子的红家还真是问题不断。身为红家侍奉官员的茈武官,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皋韩升一边替静兰担心,一边也隐约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