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苍之巫女 第二章 动荡的王都

  来自各州的快马飞报接踵而至,紧急朝议也已经接连进行了数日。然而,自从军队的指挥权转移给旺季之后,重大事件的真正决策权就落在了旺季和孙陵王手中。

  “碧州由于地震和蝗灾已经变成实际意义上的孤岛了么?……各郡府与州府间的联络都已经中断了。指挥系统失灵,州军和民众都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喂,皇毅,慧茄出什么事了?”

  慧茄,尽管皇毅眉头紧皱,却未发一语。想着之前御史发来的报告,就算是皇毅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

  “……碧州州牧慧茄大人,曾经到受灾地区实地调查,当他在现场指挥时,为了救一对受困于地震的母子,摔落了悬崖。又赶上山崩落石……就是说,目前行踪不明。距离他失踪已经半个月了,所以有报告说已经没有生存希望了。”

  现场一片静寂,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辨。此时,就连旺季也瞪大了双眼。

  管飞翔和黄奇人就更不必说了,连刑部尚书·来俊臣也一样满脸僵硬。碧州州牧·慧茄是与旺季和孙陵王同时代的名臣。正是由于有先王时代这些名臣——像慧茄这样的重要人物在背后支持,现在年轻一代的尚书们才能够尽其所能施展他们的抱负。

  孙陵王不禁抬头望天。尽管慧茄曾因对派阀斗争的厌恶而公然谴责旺季,而且是那种只要回一次中央就一定会不请自来的跑到旺季府上,把府里秘藏的好酒一扫而光后在第二天启程奔赴下一个上任地点的麻烦人物,但却有着超一流的政治手腕。曾经,无论多么激烈的战争,他都能坚持到最后且依然挺立。

  “……这不会是真的吧,慧茄?可恶,在忙的要死的时候,居然死了?怪不得报告迟了。——喂,鼻涕虫,别因为慧茄死了就这么失魂落魄!”

  好像回过神似的,黄奇人和景侍郎一凛。碧州的最高长官死了。是的,死了。已经被埋在悬崖下有半个月了。根本不可能还活着。但是,之后呢?怎么办?户部的景侍郎陷入了慌乱。蝗灾,地震,有谁能在这个非常时期接替慧茄大人的位置?——

  孙陵王瞥了一眼在场的重臣们,然后把目光停留在王的身上,但也只是一瞬,之后就把脸转向了悠舜和旺季——转向了那些环视一周后他认为可以与之讨论的人。

  “接替慧茄的工作对于年轻的州尹来说负担太重了。他做不来。——我或者皇毅去碧州。”

  然而,悠舜和旺季同时驳回了他的提议。

  “不行。”

  “这不行。”

  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如同置身噩梦之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却保持着冷静的表情。

  他们甚至连目光的交流都没有,旺季就重复了刚才的话。

  “不行。御史大夫和兵部尚书不能轻易离开中央。如果御史台长官皇毅不在了,会在中央官吏中引起不必要的不安。兵部侍郎的位置也还空着,如果你这个尚书也离开的话,兵部就会出现大空位,掌管军队的文官绝对不可以不在。不管是黑家还是白家,都还在因为红家的经济封锁而头脑发热。——要有效的稳住中央,没有你们两个不行。”

  来俊臣盯着垂下眼皮的皇毅。他本来就打算去的,可现在却一脸被阻止了的表情。然而,正如旺季所言,他们两个是为数不多的重臣,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如果换做是曾经的红黎深,李绛攸和蓝楸瑛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对于他们来说,即使不在,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这一点实在是可悲。

  “可是,难道还有别的人选吗?我们不可能让晏树或悠舜去啊。清雅虽然有能力,但官位太低。根本就不会有人听一个官居八品的20岁毛头小子的话的。特别还是在碧州。”

  “不,还是有一个合适的人的。年龄、官位和能力都毋庸置疑。但还是先来听听郑尚书令的意见吧。”

  在旺季的注视下,悠舜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大概跟旺季大人持相同的观点。当然,他本人也应该知道的。”

  悠舜将羽扇抵在胸前,直视着在场重臣中的一个人。

  “我提议工部侍郎欧阳玉大人担任临时碧州州牧之职。我相信他能够胜任。”

  此话顿时在庭内引起一片骚动。临时碧州州牧,年轻的能吏欧阳玉?

  不仅是黄奇人和管飞翔,就连户部景侍郎都不禁脱口而出‘还可以是他啊!’的感慨。欧阳玉是和杨修并称双壁的三十岁官吏中的佼佼者。他的上司管飞翔以蛮横著称,但他却是以头脑和决断力在中央官吏中得到了广泛的认同。而且(年轻人)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四处奔走而闪到腰。更何况,碧门欧阳家是碧州极受尊敬的名门大家。如果是欧阳玉的话,州府及以下都会服从他的。

  “原本,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官员回出身地任州牧是明令禁止的,但现在是紧急情况。因为你对碧州的地理情况非常了解,这对于灾害的应对是十分有利的。所以,我们将以特殊情况向吏部和御史台要求特殊委任。”

  旺季冷冷的望向重臣们。

  “看你们的表情,那就现在来决定吧。所有的尚书和侍郎,还有各省的长官和副官都在这里。如果过半数的人同意此次任命,那就立刻任命他为临时碧州州牧。然后我们可以马上开始商议碧州府对于此次灾害的应对政策,这样他就可以尽快出发到任。减少一切可能的时间浪费,任命书可以之后再补。”

  景侍郎不禁在内心中咋舌。在这朝堂之上,旺季和悠舜的话与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也许如果自己也能稍微多思考一下的话,便能得出相同的结论。但此时,他痛苦的觉察出对于一个官吏而言,这个“稍微”代表了多大的差距。同时,这也清楚的显示出郑悠舜适任尚书令这一单纯的事实。悠舜如此显眼的优秀,旺季出类拔萃的资质,这些一直以来被王所忽视的,现在都如浮雕显影般清晰的显现出来。而此时的王却被远远排除在外。

  直到今天为止,悠舜都还一直考虑着王的想法,适度的向王询问意见。但此刻,他却没有这么做。在所有的决断都必须分秒必争的现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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