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这样。你说得没错。”
当时秀丽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璃樱始终避开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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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数日,秀丽都在隐宫中过着几乎无法离开寝床的日子。事实上,一旦开始放慢步调调养生息,全身就像是一口气松动了似的,一时半刻间连动都很艰难。虽然身体像是断了线的傀儡般无力,却也总算能好好睡觉、摄取营养充分的饮食与药物。秀丽一边读着书,一边感觉自己从指尖开始活了回来。能这样悠哉过日子的时期,大概只有孩提时代吧?
像这样什么都不用做的日子也是
之前被贬为冗官,接受禁足处分的时候,别说好好休息了,什么都不能做的状况只会让秀丽更加焦躁不安,内心一直想着不做点什么不行。
(不管能不能回去,现在的我都已经不是官员了,所以才能放松下来吧!)
几乎不必使用脑袋思考,只要放空过日子。不过,这样却很舒服。
感觉到迅的视线,秀丽转过头去。盘起长腿坐在椅子上的迅,经常像这样凝视着秀丽。正确的说,应该是藉着凝视秀丽,来思念和秀丽相似的另一位公主。
“我和她像吗?我是说十三姬。”
“让你在意的话,我道歉,因为我已经见不到她了。”
迅若无其事的说着这句话。因为不知道瑠花什么时候会来,所以随时带着“干将”与“莫邪”的楸瑛与迅,总会轮流守在秀丽身边。而现在正好轮到迅。秀丽虽然不记得了,但瑠花似乎曾附身过一次。只是从那之后,瑠花就不曾现身了。
迅为何会来此地的理由,其实有必要知道。但现在的秀丽,脑袋完全呈现罢工状态。比起自己那些不得不去思考的事,秀丽的内心某处或许有着“解除经济封锁这件最后的工作已经结束,所以我也已经不是官员了”的想法吧?已经不是官员了,所以再想也没用。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秀丽现在的心境就是如此。连心中的线都一起被切断似的,做任何事的力气都消失了。
“怎么就是不来呢,缥家那位大婶。”迅如此说。
突然,因为这句话让秀丽想起九彩江的事。缥家大婶,指的是瑠花吧?
铃铃,隐藏在脑中某个角落的小铃铛响了起来。是什么呢?现在似乎想起了,什么应该注意到的事。
“是啊,都不来呢。”
秀丽像鹦鹉学舌似的回应,令迅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相当疲倦呢,小姐。真的太勉强自己了。”
“别看我这样,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脑袋和心还是疲累的唷!只有眼睛是睁开的,但要去思考时却觉得如举千斤重担,人通常都是这样的。”
脑袋和心还是疲累的,是这样吗?或许真是如此。秀丽自己也发现了一件事。
(我连一次“想回去”也没说过。)
并不是不想回去,但是知道“不回去也没关系”,却是如此令人安心。
这明明是自己思考过才做的选择,无论被谁谩骂都要努力,因为这是自己的决定。但如果继续当一名官员,不会为别人而会为刘辉造成困扰时……那就是自己卸下职责的时候。明明只是这个时刻到了而已,秀丽却觉得自己正如呆呆所说的“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错了,但一定有什么事弄错了。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想去思考。”而且又到了这个可以不用去思考的地方,让她更加放心。消极的但却是安心的。
“真的不回去也没关系啊。”
读出她心声的迅这么说。不当一回事似的语气,比一张纸还轻。秀丽虽然瞪了迅一眼,他却视若无睹。
“小姐,你内心的想法,货真价实是个‘外面’的女人呢,和工作时的你正好相反。”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为了男人可以牺牲一切,而且忍耐到底。你们的口头禅就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男人才会越来越依赖你。继续这样的话,什么时候被男人杀了都不奇怪。”
“谁被杀?”
“你‘自己’啊。这样下去,将会杀了自己。”
秀丽内心感到一阵冲击,却无法马上反驳。
“先不管缥家那两个奇怪的大婶和大叔,这里的确是一个很符合小姐理想的地方。缥家原本的职责,就是以分布在‘外面’的寺庙神社为根据地,当灾害或战争发生时,出动去支援受灾的人民,或接受前往投靠的民众。也正因为如此,‘外面’那些属于缥家的神社与道寺都享有治外法权,几近于拥有独立权。他们的存在,不仅是为了驱邪除魔或什么奇怪的宗教仪式、祝祭丧礼。救助弱者才是他们真正的工作。”
这些事秀丽从未听说,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的确和自己想做的事很接近。
一直以来,秀丽都想成为强大的力量,好守护那些如芦苇般薄命,遭受践踏的弱势人民。
所以秀丽才会想要成为一名官员,因为不成为官员就无法拥有这样的力量。可是……
“我、我不知道,原来那才是缥家的工作。”
“基本上是这样啦。特别是大业年间,听说瑠花大婶是非常厉害的。无论男女,她鼓励缥家一门勤于学问,砥砺知识与法术,并将有能之人一一送到‘外面’济世。特别是我还听说过,瑠花用人也不分男女,而以能力为第一优先。针对医术、天文、灾害、农政学以及其他种种学问的资讯累积与拟定对策,在全国之中实行最彻底的,应该就属缥家了。不过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瑠花似乎已不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