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黄昏之宫 第一章 开始的时刻

负荷秀丽这一年来的工作量,恐怕都会倒下。即使秀丽能从缥家平安归来,但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真的是大限来临了。”

  解开封印后,那层隐藏她真面目的面纱将渐渐剥除,而对于近乎妖异的“不同于人的非我族类”,贵阳将会尽全力排除。到时候,就连贵阳都不再是保护她的神域了。

  “可是只要她不从缥家领地出来的话,还可以正常人类的身份安享天年。”

  “如果小女能认同那么做是她的幸福,那么我也可以接受。虽说原本打死我也不愿意,但若是为了秀丽,我也愿意带着难吃的点心去缥家拜访瑠花与璃樱,向他们低头请托。毕竟,如果回来之后面对的是被逼进后宫的人生,那么留在缥家对秀丽来说也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想以小女的个性,她是绝对会回来的,就算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算她知道自己将会因为王鞠躬尽瘁,如樱花花瓣一般纷飞散落,永远歇息,也一定无悔。

  有时邵可会觉得,在女儿身上看到了与上一代黑狼相同的生存之道。

  “……如果是缥家,或许能发现延长寿命的方法。当然,前提是秀丽提出此希望,而瑠花也首肯的情形之下。”

  听见这番话,邵可却完全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霄太师这才领悟到,原来邵可早已知道那方法了。的确,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他可是十年来与缥家为敌,娶了“蔷薇公主”的男人。

  “……如果秀丽能同瑠花一样,为了求生不择手段呢?”

  “是啊。瑠花当年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想必秀丽应该也有想活下去的理由吧?”

  “……我不认为那是错误的。再说那个方法,是正确还是错误并不是问题所在。现在的我也已经能那么想了。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这根本不需要找借口。因为想活下去,已经希望对方活下去的心愿,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会交给小女自己去决定。”

  “可是……”霄太师仿佛听见还有下文。

  “小女她……是在所有任务都处理完毕后才失踪的,所以我也必须要完成我分内的职责。”

  “你认为,刘辉是够资格的吗?”

  邵可目不转睛的看着霄太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霄太师征询他人的意见。

  “是的。我选择了他,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令你站在原地观望,但我认为比起戬华王,刘辉要好上好几千倍。”

  霄太师露出奇妙的表情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低声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啊!”

  ●●●

  满月高挂在夜空中。不可思议的,看起来似乎比平常还要硕大。

  一打开通往露台的门,虫鸣便与秋天的夜风一起流泻到室内。

  悠舜才刚紧闭起眼睛,背后就传来轮椅被推动的喀答声。

  “这里的虫声与颜色都和茶州不同,真是不可思议呢,老爷。夜深了,天气也转寒了起来,吹夜风对身子不好,请待在椅子上吧。”

  回头一看,妻子凛正微笑站在那里。协助工部铸造新货币之后,工部又有不少事务陆续来请求她的协助,就此被绊住了。现在,甚至连在外朝她都会露面参加。听说在茶州发生疫病,开始开发小刀时起,工部的技官们就已经对她另眼相看了。

  悠舜将身子深深地沉进椅中,侧耳倾听虫鸣的声音。

  “贵阳的铃虫,在你听来觉得如何?凛。”

  “总觉得有些做作呢。是啊,茶州府草木茂密,所以虫儿们才能尽情鸣放啊!”

  在贵阳,或许是因为城内的庭院全都整理得井然有序,虫儿们的鸣叫声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小心翼翼。

  “凛,迎娶你为妻至今,都还没有一年呢!”

  在皓皓生辉的满月之下,悠舜竖起耳朵专心聆听着虫鸣。

  仅仅一年。然而悠舜却觉得,好像已经是好遥远的过去了。

  “几乎,从来没陪伴在你身边啊!”

  发出几近于叹息般的微弱声音,悠舜如此低语。

  察觉到悠舜这句话是以过去式说出时,凛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仅仅一年。是的,悠舜就任尚书令不过半年余。然而,悠舜却一天比一天瘦弱。虽然在茶州的工作也一样繁重,但现在他精神与肉体所承受的负担,却完全不是在茶州时所能比拟的。在茶州过着长期幽禁生活的悠舜,身体非常孱弱。现在的他,则更是有如一块被削薄的木头,砍削着他的身子——他的命,去做好一个尚书令该做的义务。

  因为没有其他适任的人选了,所以悠舜只好将一切都承受下来。

  听说红黎深因此而暴跳如雷时,凛她完全了解黎深的心情。当国王招聘悠舜,内心一定期望悠舜能将人事、立案等的大小政事都办理的有条不紊吧?就像过去他依赖楸瑛与绛攸那样,而这次轮到的人是悠舜。

  这样的重责大任,全都沉甸甸地压在悠舜肩膀上,也难怪黎深会那么生气了。国王对于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职责所在,既有欠思虑又不够负责,这一点连置身事外的凛都感觉得到,更别说是朝廷里的文武百官。

  所以黎深才会劝悠舜卸下宰相职位,否则就让自己助悠舜一臂之力。黎深的震怒,背后想表达的,其实应该是这一点吧?只要悠舜愿意提出请托,黎深也愿意工作。那些悠舜无法指使的红家一族,以黎深的权利就能让他们成为悠舜的助力。

  然而,悠舜并没有点头。

  因为身为国王的尚书令,是不能向区区的地方贵族低头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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