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关小女失踪的这件事,在不正式的情况下泄露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在无法厘清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光是现在已知的情报,无论谁来看,都会认为是秀丽擅自丢下敕使的职责,且就此音讯不明。对于这种情况,你也该做好心理准备。”
邵可的最后一句哈,是在提醒任用秀丽为敕使,并派她出任务的刘辉,今后恐将引起的更多批判与不满。
刘辉紧咬双唇垂下头,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在那之后,邵可便直接前去拜访霄太师。
霄太师正从仙洞省旁的池子边,遥望着门户紧闭的仙洞宫。
“——喂,那边的那个臭老头,现在开始我有话问你,你得给我好好回答。”
霄太师头也不回,只是故意表现出老态龙钟的模样,弯下腰以手掌圈在耳边说道:
“咦?你说什么?最近我的耳朵越来越不中用了……是上了年纪了吧……唔,咳咳。”
“请不要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扮演老人家好吗?否则我现在就暗杀你喔!”
露出恶鬼般的嘴脸以“黑狼”的声音这么一说,霄太师才总算转过身来,一脸贼笑。
“哼,你才是呢,终于愿意结束死气沉沉的府库隐居生活,开始认真工作啦?邵可。”
“不必你多管闲事啦,你这老头只要好好为刘辉陛下工作就是了!”
“你这家伙,明明比我年轻力壮,却把事情都推给我啊。”
尽管邵可恶狠狠的瞪着他,霄太师还是继续笑着回嘴。
“我以前曾说过,霄太师你只肯为自己所侍奉的国王采取行动,现在我要修正这句话了。”
“喔?”
“到目前为止,能让你为他采取行动的,还是只有戬华那个笨蛋而已嘛。”
在经历了公子之争后,虽然霄太师整顿了风雨飘摇的国家政势,但他也在刘辉即位同时,立即将政权放手,退居为朝廷三师之一的荣誉职位。之后,若说他曾为刘辉采取行动,也只有唯一的一次,就是将秀丽以贵妃的身份送到刘辉的身边的那次而已。在那之后,无论刘辉与绛攸他们做出任何决定,霄太师都未曾过问,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而已。
见到霄太师为了刘辉采取行动时,邵可还以为他终于也认同刘辉了。然而仔细想想,霄太师其实是跟戬华采取同样的方式而已。先王戬华对自己的每个孩子,一生中都只会出手搭救一次,绝无二例。霄太师也同样这么做了,简直就像戬华王留下了这样的遗言似的。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那么出手相救的也无妨。”——这样的遗言。
虽说只是荣誉职位,但不可否认,朝廷里有霄太师坐镇还是令人安心许多,总觉得如果有什么万一,他应该还是会伸出援手的吧?没想到,臭糟老头就是臭糟老头。
——霄太师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想,您该不会是在等我成为红家宗主吧?”
霄太师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地眯细了眼睛。
“你这家伙还真是狂妄自大啊。就算是这样,等待的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
“然后呢?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件事?”
邵可苦着一张脸。对这个臭糟老头有所求虽然令人不快,但也别无他法了。
“目前,有可能自由来去缥家领地吗?”
霄太师惊讶地凝视着邵可。
“你该不会打算直捣黄龙吧?”
“想去也去不了。既然我现在的身份已是红家宗主,就不能不交待去处而擅自行动。没办法,对方这一招虽然令人恨得牙齿痒痒的,但还真是绝妙。我才当上红家宗主就必须面临女儿的失踪。就算我想去找她,但目前的身份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
不管选择哪条路都只能暂居下风,见招拆招。不管是延后宗主交接,或是秀丽的失踪,如果这些都出于计算,那真可说是相当高明的谋略。
霄太师仿佛独处邵可脑中所思,抚摸雪白的胡须说:
“如何?‘凤麟’的脑袋很灵光吧?”
“只除了一点之外。”
“喔?”
“他的做法太光明正大了。如果是我们红家的‘凤麟’,应该会采取更卑鄙的手段才是,穷追猛打这一点虽然很像,但太过正派的做法却令人觉得可疑。”
“那是因为他们以前跟随的,是狂笑呐喊‘红家的红是鲜血的红。突击!’的笨蛋宗主吧?或许是换了个比较人模人样的主人,所以他们的个性也跟着变好了啊?”
“这话谁说都没关系,但就是不想被你说!”
霄太师终于大笑出声。
妻子死后,自己也跟着一脸槁木死灰,隐居于府库中长达十年之久的邵可。在那十年当中,他明明只是处于放弃人生的放空状态,不知为何却在那些年轻人的误会之下,擅自被认为是“有如仙人般豁达的,很厉害的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显出一张老头脸,过着发出霉味的隐居生活。本以为他或许就将如此终老一生,生着锈,像具木乃伊似的过日子。
——终于,他还是复出了。
暌违二十年,邵可终于恢复他本来的面目。
(虽然正确说来,他应该是被迫重出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