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皇毅抓着手腕,但那个把棺材当床的刑部尚书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什么嘛,皇毅你是个坏人,我不是说过把御史大狱的时间改到深夜吗,你不是这次判决的主审官吗,所以应该没问题吧?我喜欢晚上,所以决定晚上工作。和那群吵死人的热血动物一起在白天工作实在是太傻了。我预言,人类一千年以后都会变成夜行生物。话说回来,皇毅,我越来越想把这个棺材送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拒绝。”
“那我退让一百步,为你念经如何?”
“拒绝。”
“那我退让一千步。啊,我是多么宽大的男人啊!全世界都为我感动呢,你死的时候让我当你的葬礼僧好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
刑部尚书不由得发出悲叹。
“大家都太过客气了啊,就算你们收下我的馈赠也没关系的啊。这些都满含着我浓浓的真情啊!为什么大家连贿赂都肯收,却不愿意收下这个棺材呢?”
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啊,而且念经是什么意思?就连号称铁面王的葵皇毅也不否认自己在一瞬间产生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俊臣大人,至少这次你不能缺席,请快点起床吧。”
被再三逼迫之后,刑部尚书终于抬起头看着葵皇毅。
“……难得你这么积极呢,皇毅。清雅不是担当御史吗?李绛攸的处置问题应该很简单吧。虽然黎深被斩首的话会有点可惜……黎深被砍头!会发出多么甜美的声音呢……那可是比世界末日更有趣的情景呢,我真想一见啊。当然为了表示哀悼,我会为黎深准备盛大的葬礼,亲自进行表演~对了,葬礼上不能有哭泣的女人,得笑才行。黎深是个寂寞的人嘛,所以我们得拍手喝彩笑着送他上路才对。我真是太为黎深着想了。”
除了厌恶之外,皇毅没有其他的想法。拍手喝彩大笑的葬礼简直是闹剧。
但已经沉醉其中的刑部尚书还在陶醉地编织着他的计划。
“还有还有,陪葬品要有诅咒的镜子,带血的五寸钉,会长发头发的人偶,当然最后的信一定要是不幸的信。什么祝福之类的都用不着,如果黎深能够附在信上的话效果肯定一流,如果送这种东西的话,别人的诅咒都是废物,黎深就是这么有用的人呢。一定会成为让众人感激涕零的葬礼呢!不过如果是生前葬礼的话,黎深本人也就能看到如此美丽的光景,一定会感动得泪雨滂沱吧!啊啊!一看到黎深我就会浮现出无数特别的创意呢!”
哦呵呵……幸福微笑的四十五岁刑部尚书(四十五岁!!)。讨厌日光,只在夜间活动。最喜欢深夜里从地下牢房的棺材(→自己制作的)里醒来,揭开棺材盖时的嘎吱声。在噩梦般的国试中被黎深等人屡次大喊“恶灵退散”的男人。对他最精确的批判是:没有恶意就是他最大的恶意。
这个会抓住一切机会将人送进坟墓的男人,却鬼使神差的当上了掌握人的生命裁判权的司法刑部尚书。这个人选让人仔细一想都觉得背后发冷。事实上,当时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一片空白,纷纷怀疑自己耳朵的时候,先王就已经一锤定音了。现在,有着被称之为恶鬼巢穴的吏部,魔鬼户部,再加上诅咒般的刑部,难怪谁都认为尚书令是块烫手的山芋。
不过现在不是在这里悠闲听他说葬礼论的时候。
“红黎深的葬礼究竟是办得简单还是奢华都没关系,现在先请你马上出席御史大狱。”
“为什么?我又不用为李绛攸辩护,而且我认为我不出席不叫妥当。”
“话虽如此,但这次有些东西务必请你亲自看看。”
皇毅长话短说。来俊臣终于仰起头认真地凝视他。
“……哦?这次将御史对李绛攸检查和辩护两个程序分离了吗?这倒是有点意思。这就是说御史不能用严刑拷问的自白作为证据了吧?”
“是的。”
棺材中的来俊臣饶有兴味的点了几次头,但目光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原来如此,御史之间也可以互相告发,虽然拷问是法律允许的,但也涉嫌伪证罪。如果证明拷打下的自白是假的,辩护御史就可以反过来高发别人。如果严重一点的话,恐怕会说御史为了出人头地而捏造整句滥用酷刑,造成冤案……这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如果审判过程只有一个御史的话,就算是诬告也能将犯人立即处死灭口。不过,像这样的话,搜查和审判时间无疑延长了。”
“不错,这样就必须增加人手,不管怎么说,如果只有御史台让检查和辩护分离的话,内部很容易发生渎职事件。如果真是这样,这样做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御史台只是作为监察机构,制定整顿法律史刑部的工作。
来俊臣微微一笑。
“你还真热心呢,葵皇毅大人。是因为你家也是因诬告而被灭门的原因吗?”
皇毅的脸色丝毫不变,他早就将这让人怜悯的过去抛弃了。
刑部尚书?来俊臣将手枕在脑后,似乎在体会刚才的想法一样,微微眨着眼睛,将手伸向枕头边的发带,准备起床了。
“好吧,我应该出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究竟是谁的提议?让我想送那个人一个漂亮的棺材呢。”
红秀丽的确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会喜欢一个漂亮的棺材吗?)就在葵皇毅犹豫该不该告诉来俊臣的时候,忽然从地牢另一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但这个诅咒之牢是连狱卒都不怎么靠近的地方啊。
随即有人追上来的声音,也清晰地回响在牢里。
“为什么刑部尚书会在地牢里啊!?而且还说在刑部最下层的地牢,那不就是那个地方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