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死为止跟平稳无缘也无所谓。
幸福不会掉在路旁等人去捡。那是很脆弱、很容易被破坏的、无论何时都会有人拼命守护的东西。即使如此,也还是很容易碎掉。如今,先王和前代黑狼都已经不在了。要是把霄太师当作依靠的话,多半不会有好结果……所以——
(必须无论何时都能立刻恢复为“我”。)
不受感情驱使的冰之理性,才是邵可身为邵可的证明。
邵可走出了府库的睡眠室,穿过了残旧的书架和周围的黑暗,拉开了期中一道拉门。星光射进室内,朦朦胧胧地照亮了周围。由于云层的遮挡,现在无法看到月亮的形状。
对——正好就是在这样的夜晚。
做好了事前准备之后,还没有年满十岁的邵可,就留下年幼的两个弟弟离开了红家。
“你到底是带着什么想法才离家出走的?”
在回想起梦中北斗的声音的瞬间。
——平静的夜间空气都顿时发生了变化。
随着鸟儿同时展翅的声音响起,邵可的全身都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还没有细想,身体就先行动了起来。
下一瞬间,邵可的身影就从府库消失了。
二
空气就像涟漪一样震动了起来。在涟漪的中心处——仙洞宫后方的禁池中,有一个女孩把身体浸到了半腰,解开了头发,并以失去焦点的双眼茫然注视着远方。
“——珠翠!!”
就连邵可的叫唤声,也完全无法动摇珠翠的目光。
空气的性质又再次发生了改变。如涟漪般扩展开来的波动,正急速地向着某个方向收束而去。仿佛与此联动一般,珠翠的双眸也开始连接起焦点——为了让遥远的地方……本来不可能看见的情景映照在视野之中。
——“千里眼”。
“——快住手!”
把形成的“场”切断,和把珠翠从池里拖出来,这两件事是无法同时进行的。
“——霄太师!你这混蛋偶尔也干些有用的事行不行!”
在那一瞬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古代短刀命中了用以形成“场”的结界石,将其击碎。仿佛断了线似的,先前的压迫感开始不断萎缩。邵可立刻把珠翠从水里拉了起来。
他“咚”地把珠翠的身体抱在怀里。珠翠那湿润的黑发就像扇子一样在手臂上扩展开来。
“……还真是像以前一样,是个嚣张无比的臭小——”
邵可听到霄太师说到一半就停住的挖苦声音,马上回过头来。他不知为什麽挑起了眉头,仿佛看着罕见的东西似的注视着邵可。邵可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很久没见过啦。”
那沉吟的口吻,跟轻轻拔起散乱的前发的、如同青年般的举动,让邵可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他。回想起来,只有霄太师的眼睛,是跟年轻时完全没变的。
“如果你在看着的话,就不能出手阻止吗?你说到底也算是珠翠的监护人吧。”
这一次,霄太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接着又面露奸笑地打量起邵可来。
“噢噢~”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如果自己没发现的话,就算了。”
霄太师用手指碰了碰珠翠的额头,邵可也没有出言阻止。虽然珠翠的眼睛是睁开的,但是眼神中并没有感情。就好像把心弄丢到别处去似的,充满了空虚感。
“……怎么……样?”
“因为在之前的瞬间阻止了啊……本来一般都会死掉或者发狂的,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反而有可能会冻死。让她睡得暖和一点吧。”
霄太师用手指拨下了珠翠的眼睑。邵可这才终于放心地舒了口气。
“可是在府库能察觉到被结界折断的气息而赶来的人,事到如今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了吧。还有就是羽羽大人啦。”
霄太师仅以视线看向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的邵可。邵可两手抱着珠翠站起来,仿佛稍微有点不快似的皱起了眉头。
“……我就暂且先向你道谢吧。”
“要是就这样不阻止珠翠的话,就肯定可以知道秀丽小姐的安危了哦?”
下一瞬间,一柄短刀掠过了霄太师的脸边,深深地刺进了背后的树干上。
“——她没事。”
“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
邵可以冰冷的视线和声音说完,就消失了影踪。
霄太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刚想要去拿回那把最初用来破坏结界的短刀——却在一瞬间之前被谁先捡了起来。
“……真是的,为什麽你总是那样小孩子脾气呢。”
仿佛以最高级的丝绸来抚摸肌肤一般,一个虽嘶哑却带润泽的声音无奈地说道。
霄太师不由得“咕”地呻吟了一声。
“……权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