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我要在这里待到想出结论为止,看是要杀了你还是回去,等我想出自己能接受的答案总行吧。”
“…………………………………………以人类来说,你这家伙也还是满少见的哪。”
他在无意识——无意识但是正确地——之间读取了她问话中的“真意”。能如此认真接受,并且在结论出来前如此思考的人类,或许是第一次遇到。
一半的人类,在面对她的问题时,会以自己的答案为优先。另外一半则如璃樱那样,明知她问话中的真意,却装作不明白,或是跳过答案。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类男性,却说他要从现在开始好好思考,直到找出答案……真是有点意思。
收起双剑的邵可,望着被削断而滑落地面的漆黑头发。只要是女性相比谁都会引以为傲的美丽黑发,却这么被邵可不知轻重的擅自削断了……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就如同缥家或邵可对她做的事,谁都没有擅自小罗女性头发的权利。
“……头发……抱歉。”
“头发?啊,无所谓。反正还会长长的。只是有点凉飕飕的……”
因为头发被削落的缘故,她右侧颈子到肩膀的部分,露出雪白的肌肤。
想伸手去碰触,却发现自己是手指上沾满了血迹,不由得把手抽回。
蔷薇公主重新修正了回答。因为她发现这男人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削断她的发而道歉而已:
“我接受你的谢罪。如果你想在这里思考究竟要杀了我还是要回去,那就随你高兴吧。想使用井水的话在后头,其他还有什么吗?二号。”
“……等一下,二号是什么意思?”
这个称呼真令人不快,当我是小白脸吗?同时邵可也对忽然一阵心动的自己感到不可置信。
“你是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杀手,所以当然是二号啊。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才会决定这么称呼的嘛。”
“随便决定之前请先问我好吗!!——我叫邵可,红邵可。”
话才说完,邵可马上对自己惊讶不已。不是对杀手时用的代号,而是诚实的将本名告诉了她,怎么会这么笨。看这个样子,自己真的是精神错乱了。
“哼,居然敢对我报上本名,看来你的胆量不错。也罢,就看在你这么稀奇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邵可。”
邵可。
只不过她呼唤了自己的名字而已,邵可却觉得内心闪过一阵类似快感的震撼。
……邵可这才发现,自己至今还未曾真正明白,从他人口中呼唤自己的名字真正的意义何在。然而现在,从那一瞬间起,在她眼中的自己,既不是杀手,也不是魁斗,更不是人类男性,而是红邵可。告诉对方名字,就等于要自己好好地正视自己。
无处可逃。邵可突然出现了这奇妙的念头。逃,又是什么。要逃离什么。
逃离什么。
想要逃离她不由分说逼近的眼神与声音,邵可转过身去。
或许事实是,想要逃离自己的心。
但已不可能逃离。
之后邵可便朝井水走去,想让自己冷静一下,进入无心状态。无心,真是一句好话。总之先什么都别想了。无心是很重要的。虽说无心本不该这么用,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从井里汲起水,注入圆扁的盆里。脱下衣服裸露出上半身后,才发现自己全身沾满血迹的凄惨相貌。刚才她虽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应该充满了血腥味的。连头发都沾上了血,干了之后硬硬脆脆的。
这浑身是血的形貌,都让那双眼睛看尽了吗?所以那又如何?自己这沾满了血的指尖无法抚摸她那雪白颈项,这就是自己决定要走的路,自己的生存之道。
没有后悔,但是却陷入混乱,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生存之道。
(干么不装进玻璃箱里就好了!)
如果能那样,就能放弃抚摸她的念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沮丧了。
邵可让自己专心洗衣服。把污垢全都洗得一干二净后,手脚俐落的晾起来。或许是因为专心的程度不下于执行任务,竟然媲美神迹似的洗得又快又完美。
接着他拿起盆里的手巾,快要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的这时候。
传来锁链沙沙的声响。大概,已经走到只距离五步这么近的地方了。
“…………………………”
邵可可以不回头看。井能不能长出脚来啊,邵可有生以来第一次由衷这么希望。如果井长出脚来逃跑,自己就可以追着井跟着逃开了。现在快点长出脚来啊!
不过井当然不会长脚,邵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采取下一个办法。只能这样了。舍弃黑狼的面子吧。他继续梳开干硬的头发,冲掉上面附着的干血块。可是途中再也忍受不了了。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有自信不论何种拷问都能撑过去的啊。
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优雅地坐在那里眺望着邵可。就这么坐在地上。
“…………什么事?”
“想起来有件事要问你,等你洗完再问也行。”
“不,你还是现在问吧,算我求你。”
然后问完就赶快走去看不到的地方吧。
“那我就问了。你把珠翠怎么了?她是个七岁左右,肯可爱的小姑娘。以‘暗杀傀儡’的身份被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