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它不可置信地看了几眼这个笨得不得了的小孩之后,不意的出手相救却也太迟。
银次郎缓缓摇起尾巴。会在这条自豪的尾巴上擦满鼻水的人,空前绝后的也只有燕青一个了吧……不是什么错觉。
(……我亲眼目睹了燕青坏掉的那一刻。坏掉之前的燕青,对我喊着要我记住他曾有过的幸福。因为他自己或许会忘记。)
年幼的少年被憎恶淹没的瞬间,银次郎在一旁看着。
或许当时杀掉他还比较好。银次郎有时会这么想。对他置之不理,或甚至杀掉他都好。应该说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这目的而去的。一开始,是因为那孩子身上散发的异样杀气让山里的野兽都为之忌惮,为了排除这个破坏山中和平的异端分子才接近他的。而改变心意救了他之后,银次郎对那孩子仍没有太大的关心。当时只简单的想,等到他会走路了,一定马上就会下山的吧。
没想到,获救的孩子却哭了起来。哭着说为什么要救我,这下害我非活下去不可了啦——
只剩下活路可选择了。这么说了之后,燕青就像陶器破碎后还原成普通的土块般,静静的坏掉了。当时他那足以震慑心灵的悲痛喊叫,直到现在银次郎都无法忘怀。
(带他到这里来这件事……或许至今都令我后悔。)
“……银次郎,事实上,依照他的宿命看来,燕青的命数在那一天就已应绝灭。”
银次郎短暂地停止了呼吸。
(难道是我……改变了宿命吗?)
“非也。改变宿命的是燕青自己。呼唤你前往,以及让你改变主意的都是燕青。燕青身上的太阳星,虽能遍照周围而有能力改变他人,但却没有人能改变太阳本身。”
所以就算燕青能改变伟大的银狼,燕青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改变。
南师父抬头仰望几乎要延伸到天外去的满天星斗。
然而燕青的星,却正是太阳的狂气。隐藏在光芒之中虽然看不尽啊,那暗黑的部分却始终如影随形。太阳一旦发了狂,就没有人能阻止了。身处在那危疑不定的天平正中央,燕青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暴走而来。
一路走来,他内心只不断等待着,那支配自己的男人加诸在他身上的锁链被斩断的一天能够到来。
……这八年来,燕青自主地变得越来越强。特别是对剑的执念更是壮绝。
最初,他只要见到刀刃类脸色马上便会转为苍白,接着不断痉挛、呕吐。即使如此,他仍然坚决持续握剑。一天当中练剑的时间虽短,但他却仿佛投注一切心力似的,进步异样的快。不,正确说来也许不是剑技,突飞猛进的,只有他的杀技。燕青连一个剑法或招式都没有记住,仅是如同野兽用利齿狩猎般,将力量集中在确实不令猎物逃出掌中的方法。
渐渐的他越来越懂得杀戮的方法。手中拿着剑的燕青,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一旦结束练剑时间,他便像连看也不想看到似的,很快的将剑塞到稻草底下。有时候风吹开稻草露出了剑,他还会生气将剑踢开。然而三天里却又必会有一天睡在那稻草堆上。
燕青的这八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剑正可以说就是燕青的“狂气”。
即使知道不对,但就是无法将它放手。
就像练剑时虽然只占了一天之中短暂的一段时间,仍要用尽全身气力一样。燕青这八年看似过得快活,其实他活着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那个男人。
——不过,到约定的十年为止,本该还有两年犹豫期才是啊。
抬头仰望天外星空,有很多持续发出明灭光芒的小星星。
“召唤走我徒弟的,是那个啊……”
一如燕青召唤来银次郎般,如今,星空的轨道又产生了变换。出现了一个召唤燕青的人。现在燕青如果不下山,那颗星就会陨落,而今生今世燕青就没有机会与那颗星星的主人相遇了。
去是没问题,但是,那之后呢?
‘师父……我眼前一直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一直都在流血一样。’
只有一次,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手中的剑,燕青曾一边哭着一边这么问自己: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是这么的痛苦,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
就连跨越痛苦后得出的答案,这孩子都领悟到其实根本是错误的。八年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太阳之下笑着度过。只有那摆脱不去的影子染上暗黑的过去,一定是谁搞错了什么。也教会了他们那与燕青的心同样沉重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南师父无法回答,给不了任何答案。只能与他约定。
‘……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不是你了,我会用这双手让你好好沉睡,然后将你埋在你家的梅树下,在你变成尘埃之前,每天都会和银次郎去那里陪你玩。’
于是燕青这才如同打开内心枷锁般的笑了,放开剑睡去。
……只是,如果你不在了,俺和银次郎都会非常悲伤的。
南师父没有料到,自己会对这丧失的两年感到如此不舍。
二
“原来如此,茶鸳洵大人有所动作了吗……”
在“杀刃贼”的根据地,梁山一隅,一个男人听取了报告之后如此低忖。他在组织中排行第三,有着过人明晰的头脑,精于运筹帷幄,人称“智多星”。
“那又如何?就算茶鸳洵这家伙去了银狼山,那又如何?银狼山那种程度的地方,能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