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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已经腻了。或许是对杀人这件事厌倦,也可能是对活下去这件事厌倦。但不论如何自己不再是瞑祥想追随的那个晁盖了。所以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即使是这样的晁盖,也有一件事是他唯一一直等待的。是的,他一直等待着。
‘总有一天,我绝对会杀了你。’
终于等到那双眼睛,再次出现自己面前的一刻。
发自内心的憎恨,发自内心的杀意。在生与死的夹缝中互相砍杀时那临界的高昂快感。一定会前来的,为了来杀自己用尽全心全灵的“另一个自己”。那毁坏的小孩。
黑暗中晁盖嗤笑了。那个时刻,即将来临。
‘智多星’,这是最初也是最后向你致意。那时与你缔结那个‘约定’真是太好了。
“剩下来的就是等八关塞失守,以及应付大干部们了。”
将要塞的机能大致破坏之后,燕青与清苑暂且先稍事休息,以兵粮库里“借来”的食粮作为晚餐果腹。看到身边的燕青大快朵颐的吃相,清苑不禁呆住了。
(第一次看到不是发出“咕嘟咕嘟”而是大声“咯咯咯咯”喝水的家伙……)
之后两人像两只鹅似的呱呱叫着吵嘴。一边争夺着自己爱吃的东西,一边瓜分着食物。只要与燕青在一起,不可思议的连难吃的食物都不在意了。最后剩下一只梨,燕青将之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扔给清苑后,张嘴大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一半。
“晁盖、瞑祥、‘智多星’这三人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不揪出这三个人就没意义了。此外就是要尽可能的抓到其他大干部。”
燕青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白天时也是如此,纵然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燕青看来还是一点都不高兴。并非因为孤军奋斗的缘故,相反地,他对胜负毫不关心。甚至对决战这件事也没有兴趣。燕青一直思考的,是“在那之后”是事情。
不以胜败为目的,而是将其作为一种手段,这不是武官,而是属于文官才会有的资质。难道燕青他——
(……不,他可是个傻到底的笨蛋,怎么想都不可能适合当文官的。)
一闪而过的念头,连自己都觉得太荒谬,清苑不由得嗤之以鼻,燕青如果当上文官,不管是他的上司或下属,甚至全天下都要大乱了。当然,如果能遇上个有才能的辅佐,那又另当别论。
不经意地感觉到视线而转头一看,燕青正凝视着自己。
“齐,你就到这里吧。谢谢你帮我,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啥?”
“那些大干部,我一个人去应付行了,你绝对不要出头。”
“……是这颗梨子让你吃坏脑子,变成一个天才型的笨蛋了吗?幸好我还没吃,真是太好了。”
“你认真听我说啊,五郎!”
“谁是五郎啊!!”
“听好——你还不可以拿剑。”
自从清苑与燕青决斗那一天之后,他就不曾再拿起剑。虽然清苑也成为小弟之后,大哥曾戒慎恐惧的配给他一把剑,但也被燕青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燕青的表情严肃认真。他根本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这场架是我该去打的。而且现在的你只要一碰到剑,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只为了杀人而杀人。所以不可以。不是为了杀人,而必须等到你为了保护什么时,才可以拔剑。现在的你,还来得及。”
表情从一起脸上消失了。突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被套上了脚镣。那上面附着的血腥与腐臭又回来了。挂在胸前的小笛,似乎越来越沉重……对了,这是谁的笛子?
“……怎会不迟?已经太迟了。”
“一点都不迟。”
“太迟了!!我已经为杀而杀的杀了许多人!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你真的是个大笨蛋!!”
燕青一把揪住清苑的胸口将他抓过来,两人近得连额头都要靠在一起。
“那时的你,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不论对手是谁,如果你不杀人,战死的就是自己。就像在遇到熊,生死一瞬间的时候,谁还会手下留情啊——你还不懂吗?是因为就算必须那么做,你都想活下去啊!至于原因就问问你自己的心。只是,不论是为了什么,你都绝不是为杀而杀,而是为了生存才会这么做的。如果是这样我就能认同。不论其他人如何否定你,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两人距离近得鼻头都要触碰在一起,眼前是燕青黑檀般的双眸。隔着清苑从不知道的近距离。
从来就没有人能如此深入接触他,他自己也不曾主动接近别人。
就连双亲都无法踏入一步的冰冻大地,正被燕青一步一步地踏破。
清苑眼神闪躲,睫毛颤动。过去靠着冻结起内心来守护的一切,如今正发出崩落的声音似乎将要解体。这比什么都要叫他害怕,所以他只有拒绝。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燕青身上的太阳融化了一切。但是清苑本身就是一块冰。如果融化了,就只有消失一途。什么都不会留下。清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名声、自尊与想要守护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已放手。在那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的下着雪的日子里。
“你懂什么?我跟你不一样。”
你即使身处地狱之底,仍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