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如果黎深成了宗主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
让叶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按照玉环所说的那样,为了红家而生存至今,但是玉环和前代宗主都去世了。也许已经快走到分岔路口了吧。
(玖琅先不说,如果黎深成了宗主,那么“让叶”也根本没必要存在了吧。)
充当黎深辅佐的人,有玖琅一个就足够了。如果不是宗主而是辅佐的话,玖琅一个人也完全能干得来。“百合”什么的就更没有人需要了。眺望着如同蜷缩在黑暗中的老虎一般的、宽阔无比的红家府邸,红叶不由得感到自己在世界上只剩下了孤身一人。
那时候,黎深突然从深夜的黑暗中钻了出来。
“喂,让叶!”
“呜哇!是、是黎深吗?吓死我了,你总是会像妖怪一样出现啊。
“什么叫妖怪!快把宗主的印鉴给我。”
让叶仔细地打量着黎深,过了一会儿,又不禁破颜笑道:
“你接受了吗?真不愧是邵可大人。果然把你说服了呢。”
让叶从怀里拿出了宗主印鉴,交给了黎深。
“……我很高兴。这样玖琅也会很高兴的。谢谢你,黎深。”
但是,黎深却不知为什么鼓起两腮。明明把宗主印鉴交给了他,却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一个个都在说玖琅玖琅的——”
“那当然了,玖琅又老实又认真又懂得体贴人又可爱,你就又任性又妄自尊大又整天给人添麻烦又不可爱,这是没办法的事啦……不过,我也理解了你付出的代价……我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因为就算由邵可大人来说服你,我其实也只抱着五成的希望。”
黎深从来不会为了应付场面而随便撒谎。更何况那是跟邵可立下的约定,那就绝对不会违背了。这样一来,黎深就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脱红家的枷锁。
就算黎深作为宗主什么都不做,“红家宗主”这个枷锁也非常沉重。挑起家门九族、红家门下贵族以及红州所有一切的最终责任。这个枷锁的重量,跟玖琅根本是没得比的。
“……我说的也只是‘让玖琅做太可怜了,所以就由你来做’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很讨厌红家。可是你却选择了一辈子作为那最讨厌的红家的宗主生存下去。偏偏是那个跟忍耐无缘的你选择了这条路……所以,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黎深瞥了让叶一眼,然后又把头扭过一边。
让叶稍微有点踌躇地问道:
“……那么,邵可大人已经回去了?”
“嗯。”
是吗——让叶发出了安心的叹息……她并不是太想见到邵可。
“头发长了。”
黎深突然以傲慢的口吻说道。让叶吃了一惊。
“还说什么长了,那也长得太厉害了吧。为什么你不剪掉嘛。来,坐下吧。”
让叶从怀里拿出了梳子和剃刀。以前为黎深剪头发都一直是让叶的工作。
绕到了黎深的背后,把束起头发的发带解开。沙啦啦……一头直发落到了让叶的手掌上。只有这头直发是性格各异的三兄弟的唯一共同点。同时也是红家的特征。身为三兄弟的大姑母的红玉环,听说年轻时也是以一头黑珍珠头发的美女而名扬天下的。
让叶虽然头发也留长到了腰部,但是却混有卷毛。真的很羡慕黎深的发质。
“呜哇……真的很长啊。又不是杂草,连发尖也没有剪呢.啊~发现开叉头发了。”
“吵死了,要剪就闭着嘴巴剪。”
“行啦行啦,过了两年你也还是个任性的大少爷呢。”
把手帕浸在瀑布的水中,一点点浸湿黎深的黑发。然后再用梳子梳理好。黎深本来是乖乖地坐在那里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把让叶刚才弹的琵琶拉了过来。
令人惊讶的是,黎深竟然开始随手弹起了琵琶。
在淡淡的月光之下,让叶一边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边轻轻闭着眼睛,倾听着黎深的琵琶声。
冷漠、傲慢而且高高在上,那是单凭一个人来完成一切的世界。然而,黎深所爱的却并不是他自己。除了心爱的东西之外全都不需要——这样一种彻底的傲慢,以及无止境地等待着的孩子般的恳切愿望,由此而导致的与世隔绝。无论是孤独和黑暗还是寂寞,也绝对不会随便用别的东西来填补。彻头彻尾的冷酷和自私——完全的笔直而不懂弯曲。无论缺乏任何一部分都无法成立的、充满危机感的均衡性,那是世上只有黎深才能演奏出来的音色。
让叶听到了久违的黎深的琵琶声,不禁露出微笑。
“……啊啊,真的变厉害了呢,黎深。只有你演奏的琵琶是我喜欢的。”
要是不知道邵可的音色的话,就一定会给他当代第一的评价。无论是碧家还是蓝家,都绝对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名手。虽然弹琵琶从以前开始就是红家的家艺——但是黎深的琵琶技艺甚至能跟玉环相匹敌。
不知为什么,琵琶的声音突然断绝了。明明受了称赞,可是黎深却露出了一脸不悦的表情。
“让叶。”
“什么?为什么在生气嘛。”
“少废话。我要参加国试,明年就要去王都。”
让叶的双眼马上变成了小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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