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的不是该轻易舍弃的东西啊。
(阳月…)
低垂着头的影月的视野里,忽然映出了描绘在地面上,似乎把自己圈在中央的奇妙圆形图样。……从被囚禁在这里时起,“阳月”的气息就消失了。
“邪仙教”究竟想要“谁”——影月已经明白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若干矛盾行为,感觉上不可思议的迷题,到了这里后,就全部得到了答案。
(……为了阳月……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我,现在,还不能死……)
只要动一动被木钉穿透的手,就会让已经习惯了的惰性疼痛,变成让人几乎昏厥的剧痛。
即使如此,影月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剧痛,逐步地一点点地活动着一侧的手掌。
不管有怎样的流言蜚语,秀丽都肯定会来的,影月绝对相信这一点。在打点好有关疾病的事情之后,为了迎接失踪了的自己——为了拯救被囚禁的残存下来的村人,她会来荣山的。
(我…还活着…)
作为大夫,作为州牧的“杜影月”,就在这里。他必须把该做的事情坚持到最后。
忽然,影月的双眸在霎那间点燃了凄绝的愤怒火焰。
出现在面前的,正是将自己钉在墙上的男人——“千夜”。
至今为止,像这样让他目眩的暴怒,在他之前的人生中只发生过一次。
——只有那个男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眼睛里正燃烧着愤怒火焰的影月,只想到了这些。
送到的书信全部被撕毁扔掉了。地板上桌子上,堆积着散乱的大量文书,甚至让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站在这些东西中间的龙莲将拳头猛砸在墙壁上。
“……影月……”
他挣扎般的在喉咙深处不断呻吟着这个名字。
他用双手捂住脸,似乎为了忍耐将要溢出的东西,不停的短促喘息着。
“影月…!”
最后一次在墙壁上砸了一拳之后,龙莲转身离开了房间。
别说是平时的装扮了,他甚至只穿了一身连旅行装都算不上的轻便装束,就抖动缰鞭骑马飞奔而去。
——前往茶州、荣山方向。
一位年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少女,每天都在影月消失的道路上等着他。
影月的突然失踪,给石荣村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和冲击。
他总是一面给他们进行着确切的治疗,一面带着温和的微笑,为了扫除村人的不安和恐惧而费尽心血。看到身心俱疲的大夫和家人们,他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代替他们看护病人,建议他们前去休息,有时还会跟他们说说话。最重要的是,只有影月还没有绝望。
他的笑容和“没事的”这句话,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石荣村的人们的支柱。
这样子的他突然失踪后,村子里的暗影也随之再度扩大。
最后和影月见过一面的少女,那一天也抽空离开村子去山里找他。
少女的眼里突然落下了大滴的泪水。
他不会再回来了——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影月,不会再回来了。
“…兰。珠兰…会冻死的。适可而止,你放弃吧。”
在背后说话的,是和珠兰年纪相仿的少年。但他黑曜石般的双眸却像大人一样,虽然不是冷漠,但是也和孩子该有的表情丰富远远车不上关系。
“……他,他都说了只是去一下。影月哥哥他不会骗人的,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只是觉得绝望就逃跑了。你母亲明明还活着呢。”
“你不要说了,利英!影月哥哥才不会做那种事!”
利英耸耸肩。虽然他也有些脏兮兮的样子,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中却蕴含着某种令人瞩目的东西。
“那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已经陆续有药、食物还有大夫们到村子里来了。”
“——难不成是影月哥哥说过的,那个来帮我们的女人?”
“应该是瘟神才对吧。不过先不说那女人了,据说能治好这病的医生们正在赶往这边,所以医生让我们再多坚持一下,说不定你母亲也能来得及治了。
珠兰把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她没有利英预想中的那样,开心地跳起来。她看着地面,似乎在思考什么——接着又左右摇晃头。
“……不行,那样不行。”
“哈?”
“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了。既然他们往这里来了,我们这边也往那边行动不好吗?这样就可以更快见到医生了,对吧?”
利英挑起眉。
“……你是认真的?”
“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影月哥哥从村外来这里救我们,可是我们却只有哭泣大喊,央求祷告,以及非难他人而已吧?现在正在痛苦的是我们的家人啊。没错,外面的人都为了我们赶来了,为什么最关键的我们,却什么都不做呢?自己为什么不去设法帮助自己呢?”
“……你是说在这样的大冷天,咱们抬着所有的病人下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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